王喜小碎步下台阶,白色大理石广场上彩色的平安符咒显眼。他直起身子呢喃:“真是苦了杂家这把老骨头了。皇上和娘娘也太犟了。”
另一头,御花园中百花盛开。宫人忙活着侍弄花花草草,纷纷对初念欢行礼:“见过初嫔娘娘。”
她怒气冲冲穿过御花园,向毓庆宫去。
“皇上当真是好,平安符都做成那般模样都可以说本宫不诚心,不当用。”初念欢冷笑不止,方才的难过如今全化为怒火。想到昨夜熬了一宿,初念欢越来越气,走路健步如飞。
初家表姐忙追上,“娘娘!娘娘慢些,您肚子里还有小皇子呢。”
初念欢胸脯快速起伏,“从今往后,本宫要再做这样的蠢事,就叫本宫来世堕为畜牲道!”
她气得狠了,额头两侧的青筋跳个不停。
“宫中什么时候来了这样泼辣的小宫女?你是哪个宫的?”男人一晃就到初念欢身前,温润如玉,十分内敛。
可那双手和主人格格不入,圆乎乎的不说,五指短小像未成年的男童。
此人初念欢从未见过,初家表姐立刻护卫在初念欢身前,“你又是谁?”
男人但笑不语,打量着初念欢和身旁的表姐。
今日为给皇上送平安符,初念欢不过穿着最朴素的衣裳,头上更是只有一根素银簪子,看着比有身份的大宫女都不如,也不怪男人将初念欢认成宫女。
“我在宫中还从今没见过这样的女子,性格豪爽泼辣。怎么,你方才骂人的劲怎么没了。小丫头,谁惹你不痛快了,同我说说。”白起兴致勃勃,凑过头去,不成长被初念欢一下推开。
她冷哼一声,不给白起好脸色。
“我同你素不相识,为何要告诉你?男女大防,此处更是宫中。你刚刚想做什么?伸头伸脑的,登徒子!”
初念欢淬了一口唾沫,“后宫中的女子都是皇上的人,你最好还是小心些,否则你这颗项上人头换个位置,我看也很合宜。”
初念欢怼得男人怔住,而后快步离开,她环顾一圈确定无人看见后才步伐松快起来。
白起看着女人离开只觉得有趣,从未在宫中遇见这样的女子,像……像炸毛的小猫!
身为兵部尚书,他向来稳重。只有这次撞见这小丫头,觉得和族中幼妹相似,忍不住逗了几句。
太监匆匆跑过来,“白大人让奴才好找,黄上还等着白大人去射箭呢,咱们赶紧过去吧。”
白起点点头,心下却记住了初念欢。回府后更是画出初念欢的样貌让人打听哪宫有宫女长这个模样,却石沉大海,一点消息也无。宫中来往好的太监见白起询问的宫女,误会同初念欢面容相似,根本未想到初念欢身上。
……
御驾亲征的日子一天比一天近。
初念欢夜不能寐,但凡合上眼都是景宴辞战场上受伤的情景。她吓得惊醒,眼下浮现了重重的青紫,任司督来看了几回都说是初念欢郁结于心的缘故。
“娘娘真担心皇上不如就去看看吧?这样折腾自己,又折腾肚子中的孩子。”初家表姐做着针线,孩子的衣裳做了快有二十来件。
恐怕在初念欢生产前就能够做到孩子七八岁的四季衣裳。虽说宫中用不上这些,但自己做总也是个心意。
初念欢亲自做了羹汤向皇上寝殿,更深露重,皇帝批改奏折的影子投在门上。她看了许久,正巧王喜开窗,她将其中情景一览无余。
屏风上挂着女子的画像,每幅都是初念欢,或坐或立或卧。
连初念欢都不知道景宴辞是如何来过毓庆宫,见到自己这些模样的。她心上有什么正在慢慢钻出,喜欢再也按耐不住。
“谁!谁在外面?”王喜猛然看过来,
初念欢匆匆将东西放在门外落荒而逃,仿佛又回到那年狩猎时,景宴辞亲自送的小兔子在自己怀中露出头。
也是这般痒痒的,对那个人的生根发芽长成参天大树。
王喜把东西收进来,“皇上明知道是初嫔娘娘,还故意让娘娘在外头看了好一会儿。怕娘娘受了冷风才让奴才假装发现。唉,皇上马上就要御驾亲征,这一分别不知再见是何时。”
可不管王喜如何说,景宴辞心意已定,一甩手手上毛笔甩了王喜一脸墨。王喜无奈闭嘴,吐出一口长气。
时间过得飞快,这几日初念欢都悄悄夜送羹汤,景宴辞佯装不知。珍妃则从宫外娘家找了郎中给自己调理身子,希望能够怀上龙胎。皇帝派王喜好生暗示了那郎中,汤药中全部动了手脚。
转眼。御驾亲征之日已到。
珍妃操持着祈福大典,皇帝在天坛上祭祖,一身盔甲英俊非凡,面容又比少年时更多了坚毅和霸气。他早不是当初的那个太子,已经成为了比先皇更能稳定朝堂的帝王。
初念欢低下头双手合十替景宴辞祈祷,再次睁眼和男人的眼神正好对上。
隔着数人,他们却仿佛只能看见对方。
这一刻,万籁俱静。
初念欢再也无法掩饰眼中的担心,欲语泪先流。她匆匆擦去,却也从景宴辞的眼中看见安慰,仿佛在无声告诉她定然安好归来。
帝王骑在高头大马上出宫,宫中嫔妾都在城门之上目送皇帝。大军开旗离开,看不见尽头。
景宴辞一走,宫中也逐渐冷清下来,树上的叶子都落了不少。初念欢宫中的炭火加得越发得多。
珍妃走动得也少了些,此刻她自顾不暇。
凤仪宫。
“现在?哼。”珍妃将手中的信揉成一团,扔在地上,
宫人机灵得把东西放在火盆中处理得干干净净。
皇上刚离宫不过几日,四王爷就传信要求通过黄同将皇上的行踪汇报过去。
珍妃握着簪子,尖锐的一端刺破手,点点鲜血滴落在地毯上。
心腹给珍妃包扎好手询问道:“娘娘,是否让夫人入宫?”
黄同伴驾,对皇上的行踪了如指掌。黄婉可嗤笑,“他凭什么觉得本宫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