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入宫后我未曾有一日忘记过珍妃和黄家曾对初家做过什么。”
“你我这样的女子情情爱爱都比不过家族前途,即便曾经我对皇上满心喜欢,可是在那事发生后,我也清醒了。皇上受苦,我也被迫嫁给他人,和皇上从此生分。”
“我恨黄家,更恨……皇上!”
初家表姐惊愕,一把捂住初念欢的嘴。幸亏附近没有旁人,只有初念欢和初家表姐以及那个心腹丫鬟。
初家表姐看着初念欢这幅模样更多的是心疼,眼睛中的泪散发着光,“我知道你怨恨皇上,恨他被迫让你入宫。可就算再恨,也不能说出来。你如今怀着龙胎,位分也已经是嫔,日后也只能如此。这世间的日子多数都是得过且过,咱们就这样糊涂过一辈子吧。”
“不!”初念欢斩钉截铁。
“姐姐不是问我为何方才对珍妃如此态度,正是因为借着她,我才有机会对付柳絮和景宴辞,离开皇宫。”
这两个人她都不打算放过!
三人慢慢向毓庆宫走出,声音越来越远,“珍妃的家世实在太好,也只有她才可以和景宴辞、柳絮抗衡。这回的缠枝莲青花瓷药罐就能看出来,那样的东西除了黄家能够如此得力办到,柳家都做不到。”
红色的宫墙仿佛用后宫女子的血粉饰,在阳光的照耀下红得耀眼。这些本美丽单纯的女人全都在权力的争夺中变成了恶鬼,一个个或是送入棺木,或是在无望的人间行尸走肉活着。
初念欢抬头直视太阳,自己也变了。
……
“这翠屏胆子太大了,居然还敢谋害龙胎。不过她应该也得够了钱,否则不会这样卖命,受了这么多刑法什么都不说。”
“我觉得不像,估计是什么把柄被拿捏住了。要么是父母,要么就是孩子!”看守的人吐出瓜子皮,看见送饭的老嬷嬷一瘸一拐过来,“唉,又到送饭的时辰了。这翠屏也是命硬,这样都不死,可怜咱们几个还要一直看着。”
随着老嬷嬷走近,看守也上前推开门。
房屋中一股尿液的骚臭味散发出来,看守一扇手,“什么味道。”
他捏紧鼻子进入,草席上那团“血肉”一动不动,呼吸的起伏都没了。
“翠屏,吃饭了。”看守用脚踹了踹,血肉依旧不动。
人脸蓦然无力地转了过来,女人七窍流血,死死瞪大眼睛!
布满血丝的眼睛正好和看守对上,看守吓得尖叫一声。
“啊!!!”
……
初念欢正在太后宫中,太后身边的嬷嬷亲自带大了景宴辞,给她腹中的孩子做了几件柔软的衣裳。
消息也是这个时候传过来的。
初家表姐凑在初念欢耳旁先说,见初念欢脸色不好,太后才问是何事。
“回太后,翠屏……死了。”初念欢捂着胸口,俨然被吓到的模样。
初家表姐顺势说下去,“太后娘娘,是今天下午宫人送饭过去才发现的,尸体还热着,死了才一会儿功夫。下头的人查了并非是畏罪自杀,而是毒杀!”
“太后救命!”初念欢一下跪在地上,双手抓住太后的腿,两行清泪流下,“臣妾实在是怕。这翠屏给臣妾下毒才被抓住,在慎刑司什么都还没被问出来就被人偷偷灭了口。臣妾从那天起就没睡一个好觉,生怕自己什么时候就被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害了。”
“有人在宫中明目张胆杀人,臣妾实在是……实在是……”
初念欢害怕万分的模样让太后怜惜,立刻派嬷嬷去严查。
重新坐回软凳上,她笑容明媚,这才肯擦去脸上的泪水。
翠屏……是她杀的!
不过是将黄婉可的法子重新用回去罢了,任司督亲自给的上好的假死药,下在器皿上。翠屏碰过就无意间服用进去,人早在前一天就假死。
这一回经历了一遍死亡,不知道翠屏还会不会听从珍妃了。
前夜。
刑房透露着一股子血气,初家表姐小心翼翼搀扶着初念欢走过一个个牢房。
宫外也听过些慎刑司的名头,但凡是进入此处的,就没几个活过来了。如今一看果真如此,桌上只昏暗点着一盏破油灯,边缘甚至还残缺带着口。
“嗬……嗬……”变成血人的翠屏从地上挣扎着起来,看到初念欢前来,惧怕地后退。
对她掌刑的嬷嬷现下却毕恭毕敬给初念欢擦干了长凳,带着巨大松垮垮的眼袋心疼地看着初念欢:“小姐变了。当初在相府,小姐金尊玉贵,后来却在这宫中熬日子。初家不比以前,可还有老奴在!小姐放心,这翠屏没少受罪!”
“你、你们联合在一起!”翠屏激动之下又吐出两口血水来。
初念欢云淡风轻,“好歹我初家曾登阁入相,一朝落势罢了。嬷嬷三代都为人都为我外祖家伺候,又跟着本宫母亲嫁到相府。初家临难,她自然想着法子往上走,力求帮衬一星半点,好就好在用在了你身上。”
“翠屏。”初念欢坐在长凳中,望着翠屏衣裳上黑红一片的位置,“这个东西你要,还是不要?”
初家表姐从袖中掏出一缕绑着红绳的头发,那头发黝黑发亮,黑硬硬的。
翠屏看着编织过的红绳整个人抖如筛糠,“妹、妹妹…你把她们怎么了!”
“怎么?你当初对娘娘下手的时候就没想过会如何?”初家表姐恶狠狠一脚踢在翠屏肚子上,“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家中也有兄弟姊妹,还有病重的父亲和常年做绣活补贴家用、伤了眼睛的母亲。如今八口人都在我们手中,你那好主子珍妃娘娘可没有庇佑她们!”
她咬牙切齿,“黄婉可巴不得你死,还顾全得了你全家?也不拿你那猪脑子想想,你进了慎刑司根本没有活命,事后你家人也逃不过一个死。”
翠屏宛如断线的风筝任人拉扯,看着手中红绳上的纹路,她恨毒了珍妃。
“初嫔娘娘,奴婢说!奴婢什么都说,只要娘娘保全奴婢的家人。”
灯光下初念欢的脸恬静美好,声音却幽幽的——“放心,本宫不仅会保全你的家人,你这条命本宫也保全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