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年轻的帝王轻声说了声“不急”。
“暂且按兵不动,派出些人手盯紧黄家。朕想想看看她会怎么做。”想到初念欢,景宴辞眼神温柔下来。
问题出在青花瓷药罐的消息是初念欢睡前知晓的。她正靠窗欣赏着流星夜雨,掌事太监王喜就亲自来走了一遭,毓庆宫外还多了许多侍卫。
“娘娘,咱们只知道问题出在这药罐上,也不知幕后黑手是谁啊?”初家表姐胆战心惊,连喝了三盏茶才稳下心绪,“从前只知道宫中凶险,万万没想到竟可怖到如此地步,一个罐子就能杀人无形。”
“噗。”初念欢一点表姐的额头,“聪明反被聪明误。表姐想想那罐子是死物,难被查到,可药罐若被换了、碎了呢?”
她斜着倚靠着,“换罐子的人是活物,现在该是最后一计了。”
……
毓庆宫,丫鬟跌跌撞撞跑出。
安静的夜晚被尖叫声划破,“来人啊!初嫔娘娘出事了!”
太监、宫女、还有从太医院匆忙赶来的太医混在一起,毓庆宫一大屋子人。皇帝得到消息后匆忙过来,只见床上的人昏迷不醒。
初念欢清水出芙蓉,素净的脸庞上嘴唇发紫。景宴辞心疼不已,“必须要救醒初嫔!初嫔腹中有着龙胎,她和朕的龙胎都不能出事!”
“诺。”太医院所有太医战战兢兢,在偏殿商量着用药。
“这究竟是什么个情形啊?娘娘昏迷不醒,可我方才探脉再正常不过。”
报信的小太监直接往外跑,一路奔着凤仪宫。
“恭喜娘娘!贺喜娘娘!”
凤仪宫中珍妃正叫着宫女唱昆曲,解除禁足后她春风得意。这会儿还用着点翠发钗,通身都用着珍贵的苏绣。
小太监笑容咧到耳朵根,“娘娘,初嫔出事了!这会儿子昏迷不醒,整个太医院都过来看都没发觉究竟是什么导致。奴才看这一胎能生下来恐怕是悬了。”
昏迷不醒!
黄婉可一下坐正,脚从贵妃榻上放下来身子不自觉前倾,“当真?”
“当真!”
闻言黄婉可放声大笑,“哈哈哈好好好!”
旁边的大宫女立刻给了小太监赏银,把人悄悄带了出去。
黄婉可眼神中情绪变换,周围心腹凑近:“娘娘,看来是那毒起效了。不过按道理并不会昏迷不醒,只有慢慢积累毒素直至死亡。咱们是否收手?”
“收什么手?”黄婉可并没把这话放在心上,想到初念欢就恨得牙痒痒,咬牙切齿开口:“父亲给我保证过这法子天下间绝不会有人能想到,她昏迷不醒和死就差临门一脚,本宫怎么可能会放弃?”
“她生了病,太医院就会开药。让我们的人换上药量更大的罐子!这一次……这一次她就会死在毓庆宫!”黄婉可面容狰狞,双手张开,“查也只会查到太医院头上,侍奉主子出了问题。从今往后,本宫就是宫中位分最高之人。没了初念欢,后位就是本宫的!”
心腹犹豫,且也想着兵行险招,深夜在凤仪宫的小门叫来了人。长长的宫道上空无一人,月亮洒落在场道上。
二人窸窸窣窣不知说了些什么,那头的人转身返回毓庆宫。毓庆宫都陷入沉睡,在偏殿随时有两名太医候命。
夜深,太医的头像小鸡啄米一样打着瞌睡。
那个影子一溜烟进入小厨房,从身上拿出了什么东西正准备往架子上放。
“是她!娘娘,拿住了!”
一声大喝,三四个婆子将人抱住压在地上。初家表姐提着灯往人脸上一照,这才发现是个面容清丽的宫女。
伺候初念欢的太监眼睛放大,“娘娘,是负责洒扫的翠屏!”
旁边是翠屏因惊动打碎了的缠枝莲青花瓷药罐,人证物证俱在!
“昏迷不醒”的初念欢完好无损地站立在一旁,身上披着披风。看着翠屏眸中只剩下了寒光。
“本宫记得你,你在别的宫伺候被欺负,本宫特地将你调了过来,每月还特地给你多发了一两银子。好一个恩将仇报的走狗。”初念欢垂下眼眸,“来人,把她给我关押起来!”
“不好,她要咬舌!”
任司督一眼看出翠屏的口腔是要断舌,可有人比他更快。初家表姐带入宫的贴身丫鬟一下掰开女人的嘴,一块抹布塞了进去。
“哼,这种办法寻常后宅家的女子都知道,竟然还想自我了断保全了你后头的人。”丫鬟用足了力气打过去,左右开弓打得翠屏脸红肿如猪,若非是有那塞得满满当当的抹布在,恐怕一口血都吐了出来。
想到这些日子两位主子胆战心惊,随时都要提防着药中下毒,这忠心的丫头就恨不得生啖翠屏的肉。
外头乍然传来密集的脚步声。
初念欢向外头看去,领头的竟是黄婉可!
她穿着素净的衣衫,眼睛微红仿佛刚刚哭过,上来就直接挽着初念欢的手惊喜道:“妹妹醒了?太好了,赶紧派人去禀报皇上。”
后头的宫女手中提着东西交给初家表姐,“姑娘,这些都是我家娘娘特地给初嫔准备的补品。听闻初嫔娘娘昏迷不醒,我家娘娘还在宫中哭了一场。晚上翻来覆去都难眠,想着一定过来看看,说不定这些东西就能入药,帮上什么忙。”
那红色盒子打开,里头放着婴儿拳头粗细的一根人参,参须极长,的确是绝无罕见的好东西。
不过这话可就假得厉害了。
初念欢心道:恐怕是迫不及待过来看本宫死没死!
“呀,妹妹这是在做什么?宫人伺候得不好换了就是,在宫中可不能随意打骂,轻贱了咱们的身份。”黄婉可看着被抓的翠屏以及碎了一地的缠枝莲青花瓷药罐笑容冷滞,“不如交给本宫,本宫位分高些,也正好适合处理后宫诸事,另外再派给妹妹一个好用的丫头。”
黄婉可一副做派看得初家表姐胃中翻腾,恶心地厉害。初家表姐疾言厉色:“这可不成!”
“珍妃娘娘不知道这贱人做了什么,趁着大家伙累极了,往娘娘的罐子中下药。”初家表姐拿出白色粉末来,正是砒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