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蛊毒

说罢，柳絮就转身离去。

黄婉可垂下眼眸，手腕上的赤金镂空雕花芍药镯让她缓缓露出一个笑容。

她点着手镯的镂空处，自己竟然还忘记了这个好东西。

“妹妹，且慢。”黄婉可从地上起来，对镜理了理凌乱的发髻，“妹妹何必同本宫争，后宫中三千佳丽，真要斗咱们可就永远看不见尽头。在后宫之中，咱们最缺的就是可相互依靠之人。焉知今日之我，不是明日的妹妹呢？”

柳絮好笑道：“娘娘这是在诅咒嫔妾？”

“自然不是。”黄婉可起身拉住柳絮，将手腕上的赤金手镯褪在柳絮手腕上，亲密无间道：“本宫的意思是……咱们合该相互帮助才是。真正的敌人是那初念欢，时至今日，她依旧在皇上心中有一席之地。”

赤金手镯上的镂空花纹发生轻微的变化，关在其中的一只发丝大小的虫子悄然钻出，附在柳絮皮肤上，而后尖长的喙钻破白皙的皮肤进入血液之中。

“嘶！”柳絮吃痛，抬起手腕上却空空如也，不见任何端倪。

奇怪……

“妹妹，怎么了？”黄婉可温婉一笑，“那手镯是本宫母亲的陪嫁，我诚心和妹妹合作，特地给了妹妹。妹妹若有所求，只需要将那镯子带到黄家就能得偿所愿。本宫的提议，妹妹好好考虑考虑。”

“好。”柳絮勾唇一笑，离开凤仪宫。

嘁，不过是同初念欢一模一样的又一个蠢货。黄婉可手抚摸着头上的步摇。

合作是假，下毒为真。

那赤金镯中藏着苗疆一带所用的一只蛊虫，不出半月，柳絮必定魂断香销！

……

“娘娘，您、您怎么了？”大宫女身上一重，扶着柳絮六神无主。

才出凤仪宫，柳絮的脸色就难看起来，身上提不起劲软软靠在丫鬟身上。她努力张嘴，艰难得一句话都说不完整，“送、送本宫……回、回宫。”

下一秒，女人昏倒在宫女身上。

“娘娘！娘娘！”宫女抱着怀中的人。

一会儿功夫，柳絮浑身滚烫。

侍卫吓得满头大汗，一屁股坐在地上。

“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让人去叫太医！”宫女带着杀气看向两个看守的侍卫，“任何人问起都不能说出娘娘曾经进入过凤仪宫，只说娘娘是路过，否则小心你们的项上人头！”

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晓娘娘来过这儿！

这宫女是柳家的家生子，柳絮特地带进宫中，最是忠心不过。侍卫赶紧去叫人，先将柳絮送回寝殿，又是传太医诊脉。

直至后半夜，柳絮也不见有苏醒之状。很快，阖宫上下无人不知柳絮得了怪疾，整个太医院都轮番靠着过也没有个答案。

此时，初念欢正被“拴在”景宴辞身边。一连三日，初念欢都未曾离过景宴辞半步。

宫中来报柳絮身患怪疾，昏迷不醒时景宴辞也忙着国事，未曾前去探望。

柳家得了消息，却是着了急，在京城中遍寻名医和方子。

暗中，一双眼睛伺机而动。

深夜，盏盏灯火将府邸点亮。

“在下听王爷吩咐密切关注京城官员消息，那柳家病急乱投医，到处寻找偏方。在下随便派了人伪装成郎中就套出了柳小主的病情，那症状不正是王爷从苗疆寻来的蛊毒？后宫之中，也只有珍贵妃才有。”

“此事，王爷打算如何？”

谋士手中持着一把卧龙扇，安静伫立在书桌前。

书桌后的男人身着玄色蟒袍，面容阴戾。手下写着“静水长流”四字，笔锋中藏满了野心。

景渊弦停笔，微微抬眉，“自然是……救。”

“可是珍贵妃那？”谋士为难，稀疏的眉毛皱到了一起，“贵妃娘娘恐怕会和王爷有分歧，到时候怕不好处理。珍贵妃为王爷做事也向来尽心。”

“有的人在宫中久了，被权势喂得日渐愚蠢。”景渊弦坐在太师椅上，神情淡淡的。

谋士不敢再说什么，上座者散发着威压，不怒而威。

“本王从不做无劳之功，也不会尽信人心。柳絮、珍妃后宫争斗，形成平衡，都成为本王手中的棋子。柳絮在后宫中也能够帮本王做更多的事。”

书房中这一段惊心动魄的对话只有窗外随风摇晃的翠竹知晓，奈何这死物无声，只能默默瞧着谋士带着东西离开府邸。

这一夜，一名宫女进入了柳絮宫中，手中的白色粉末倒进床上昏睡不醒之人口中，刹那女人就睁开了眼睛。

“娘娘！”大宫女惊喜万分，凑在柳絮耳边细细解释……

柳絮捂着心脏，没有想到自己差点就葬送在黄婉可那贱人手中！

“呵，好好好。本宫得病，皇上竟然看都不曾前来看一眼。”柳絮握紧拳头，望着前方的宫女，“既然是王爷救了本宫，本宫自然会投桃报李。明日本宫会让母亲入宫，可以让王爷隐藏在马车中和本宫一见，届时王爷就知本宫的回报了。”

点点星子伴月明，柳絮扒着门框泪水流进了心里。

入宫后，她也对皇上有过真心，渴求陛下呵护。可大病一场如梦初醒，她方知只有手中权力才为真。如今天下不平，四方皆有叛贼，倒不如两头交好，和四王爷见上一见，将“那样东西”给了对方。

病后柳絮消瘦得厉害，她侧头吩咐下去，“星儿，去开了我那个梨花木妆匣，取出母亲给的并蒂钗。”

明日，就见真章。

……

午时三刻，柳絮宫中。

“臣妾见过四王爷，谢王爷救命之恩。”柳絮盈盈一拜，将并蒂钗递向对方。

“臣妾大病，皇上不管不顾，妾身已心灰意冷，索性报效王爷。这并蒂钗中放着……”柳絮停顿一下，才一气呵成说出“城防图”三字。

京城城防图向来在五方兵马司的柳家。

景渊弦眼睛一亮，他派过探子打探，可东西并不在柳家。柳家那小老头滑不溜手，没有想到竟然是将城防图随着柳絮一同入宫了。

谁都不会想到东西在柳絮手中！

“好！”景渊弦紧紧握住并蒂钗，迫不及待打开机关。

一张薄如蝉翼的纸张卷曲放在钗中，上头细细描绘了各处的布防、暗哨、火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