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念欢思索良久,紧握着手掌松了又紧,盯着眼前姿态雍容华贵的黄婉可。
她几乎是颤抖着嗓子,语气有一丝试探,“可是,我又如何知道你不会骗我?”
黄婉可把玩着自己的袖口,嘴角噙起轻蔑一笑,“现在只有本宫能帮你,你若是能找到旁人,那自然也算你的本事。”
初念欢沉默,不再说话。
黄婉可说了这么多,这些也不算骗她,如今宫中真正有实权的除了陛下,就是贵妃,若是真能帮上忙……
黄婉可瞧她眼底一点点动摇,面上自信的笑容更甚,话语笃定。
“反正今天话说到这儿了,你听不听得进去,自个儿掂量着办。”
初念欢险些开口答应了,但她转念一想,脑海里仍保留着最后一丝理智。
都到了这未央宫外,她为何不去求一求景宴辞?看能否有一线生机,如若不然……到时也不迟。
黄婉可仿佛看出她心中所想,冷冷喝笑一声,掺杂着极大的嘲讽鄙夷。
“当初你父亲谋逆乃是株连九族的死罪,陛下肯留他一条性命苟活,便是开恩!你如今还指望陛下相救,那不是让陛下打自己的脸吗?”
初念欢眼神坚定,也不否认。
“不管如何,我总得试试!”
黄婉可一走,她毫不犹豫朝未央宫外跑去,看到王喜守在外边,她急切道。
“王喜……王公公,陛下可在里面?”
王醒犹豫不决,一副为难忧愁的神色:“这,陛下在里面批阅奏折,吩咐了谁也不见。”
初念欢一听哪里还能等待,立马拂开他冲进去。
“我有要事相求,你让我进去,陛下不会不见我,我真的有急事……”
王喜生怕她摔着磕着,连忙在后面搀扶,“哎娘娘慢点儿!”
景宴辞抬头同初念欢四目相对,两人久久未语,王喜颇有眼色的退出。
“你闯进来做什么?出去,谁让你进来的?”他批改着奏折,语气寡断的和斥。
初念欢扑通一声竟是跪了下来,重重的磕头:“罪女有一事相求,恳请陛下开恩救我父亲性命!”
闻言,景宴辞手里动作一顿,忽然视线落到她身上,倏地轻笑了一声。
“你来就是为了说这事,那你可还记得你父亲当初犯的何罪?如今你又有何脸面指望朕?朕要是不帮呢?”
初念欢声音颤抖着,充满绝望跟无助,哪怕他再怎么厌恶自己,可父亲是无辜的。
“我父亲在外性命垂危,他再怎么也养育我十几载,若是他出了事,我恐怕也不能苟活。”
景宴辞冷笑一声,她越是跟自己求情,自己就越是厌恶,当年的是如同一根刺插在他心底,无法拔出。
“你这是在威胁朕,你知不知道朕最讨厌别人威胁!看来朕平日里还是对你太好了,以至于你敢这样跟朕说话!”
初念欢眼泪啪嗒的掉,从她来找景宴辞的时候就意味着已经低头了,若是他不肯帮忙,那自己也想不到其他出路。
“我如今这副处境,陛下若是也觉得好,那我无话可说,但求就我父亲一命。”
景宴辞语气不快,嗓子沉了沉。
“朕若不救,你要如何,杀了朕?”
初念欢哀莫大于心死,说道。
“奴婢哪敢做出此等藐视君威之事?”
景宴辞凉薄视之,甚至是不为所动,反而说出更加冷漠的话来刺激她。
“你心里清楚那便是最好,朕今日不妨告诉你,你父亲就是该死的,非但不会救他,还要看他如何痛苦,如何苟延残喘!”
初念欢心里止不住的抖,他的话如同刀子似的捅在她身上,鲜血淋漓,却看不到任何伤口。
景宴辞非但没有停下,反而继续说下去。
“他教出的好女儿,留在朕身边也只配为奴做婢,哪怕是成了妃嫔,也是最下等的妃嫔!”
初念欢眼泪止不住的流。
“陛下,臣妾父亲年事已高,他的身体远不如从前,怎可……”
不知是哪句话激到景宴辞,他猛地抄起手边的奏折,狠狠朝初念欢头上砸过去。
“这不关朕的事!你以为你是谁,能叫朕改变主意?等你那好父亲离世了,你再到朕这儿来哭也不迟!”
初念欢也没躲开,那奏折砸的她发髻凌乱,额头冒出一丝红。
“陛下今日如此狠心,就不怕将来又后悔的一天?”
她说的哽咽,语气断断续续,换做是常人早就心生怜悯,可景宴辞不同,他甚是厌恶她这般模样。
“我父亲原先驰骋沙场,为先皇立下无数战功,从不侍功欺人……”
景宴辞听到这些只觉得讽刺,拔高嗓子呵斥。
“呵,这些鬼话说出来,你以为朕会相信?朕只相信自己亲眼看到的,滚出去!”
初念欢心知再求他也不会有结果,不甘心也只得退出,但此刻她又不想就这样放弃,于是转头便去了风仪宫。
到了宫外边,她问随侍的宫人。
“贵妃娘娘还在宫里吗?劳烦你去通传一声,说我有要事相求。”
宫人不由得瞧了她两眼,然后转身进了殿内,“那你等着,我去去就来。”
黄婉可一脸悠闲的倚在榻上,吃着宫里供奉的蜜瓜,“她真来了?”
“是,娘娘算的没错,奴婢瞧她一脸慌张的表情,应当是心急如焚,娘娘可要接见?”
宫人说的绘声绘色,将初念欢当时着急的情形都说了出来。
黄婉可却是打了一个哈欠,不慌不忙。
“不急,这才多久功夫,让她急一急也无妨,马上该晌午了吧,你就说我睡下了,让她再等两个时辰。”
宫人立即会意,然后出去对初念欢说。
“娘娘,我们贵妃刚才睡下了,你若是有事,恐怕要等贵妃醒来再说。”
初念欢听出不对劲,“她怎么这么快就……”
但她也没办法,黄婉可要是想存心拖着她,她还能闯进去不成?
“贵妃近日身子不爽,夜里有时睡不安稳,故而午休时间会长些,你多担待。”
宫人冷淡的敷衍过去,任由初念欢在最毒辣的太阳底下硬生生扛了快两个时辰。
她再次催促宫人,“现在呢,能否再去通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