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苍白的手仍旧拽着他衣角,鬼使神差般,他和衣躺到他身边,伸手将她揽进怀中。
……
翌日一早,初念欢醒来,才发现自己躺在龙榻上。
“醒了?”
不辨喜怒的声音传来,景宴辞站在榻边看着她,语气漠然:“这次朕便饶了你,再有下次,可不会再这样轻易作罢了。”
饶她?
初念欢清凌凌的眸子同他对视:“陛下,三年之期到了。”
景宴辞的手蓦地一僵。
“陛下曾答应奴婢,只要奴婢待在您身边三年,便会赦免奴婢家人,放奴婢离开。”
初念欢哑声开口:“请您守约,放过奴婢。”
她话音刚落,掐在她下颌上那只手骤然加重了力道:“想离开朕?”
景宴辞的眸子冷得彻骨,忽然扯着她胳膊,强行将她拉进殿中扔在榻上。
“初念欢,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
他眸子怒意更甚:“约定?可笑!朕是皇帝,朕要你如何就是如何,你的罪还没有赎够!你怎敢想离开!初家朕能放过,你……逃不掉!”
“陛下,君无戏言。”
初念欢的嘴唇几乎咬得滴血:“您的贵妃怕也觉得奴婢碍眼,请您放奴婢出宫,奴婢祝陛下和贵妃娘娘……白头偕老,子孙绵延!”
她跪在地上,重重朝着景宴辞叩首。
殿中的温度骤降,景宴辞的眸子冷得像是淬了冰。
胸中那怒火越烧越甚,许久他才咬牙道:“怎么……你在跟朕赌气?”
初念欢恭顺开口:“奴婢不敢,奴婢只想陛下放奴婢离宫。”
“好,好……好一个不敢!”
景宴辞声音都含了杀伐的凉意,伸手掐住初念欢脖颈:“三年之期可还未到,离你要嫁老四那日,不是还有半月么?”
“若不是看你天性放荡,平日在房事上伺候得甚得朕心,朕也懒得留你,你若走了,天下怕是再没这般会取悦朕的女子了。”
“这半月,你就好好教教可儿,该如何伺候朕!”
初念欢只觉得心脏揪痛,呼吸都痛得一滞。
也是,他将她放在身边,本就不是出于从前那些情愫,她之于他,不过是个泄欲的工具,暖床的宫女。
她哪有什么尊严?
初念欢垂下眸子,极力忍住身体的颤栗,嘴唇却已经咬得血肉模糊:“是,陛下。”
景宴辞没想到她会答应。
他藏在袖中的那只拳头捏得骨节发白,眼底怒意森然,忽然狠狠将她甩下:“滚出去!”
初念欢被摔得后背剧痛,强忍着起身行了一礼告退。
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偏院,她再支撑不住,倒在床上昏厥过去。
……
“这初念欢平日也没这么精贵,不过是被咱们教训了一下又淋了会雨,就高烧不起了?该不会是想用这种法子惹陛下怜惜吧?”
侍墨和另外几名宫女听着房中模糊又痛苦的呻吟,忍不住聚在一起咬耳朵。
“人家喜欢装便让她装呗,看陛下会不会搭理便是,咱们也不必管。”
她们正要去忙,转头却看见太医院的御医任司督站在他们身后。
“念欢高热不起?”
他温和的脸上带着前所未有的怒意:“宫中有人生病,尔等不想着帮扶,倒有闲心在这里议论纷纷?!”
初念欢跟他本就是青梅竹马,两家曾经还玩笑指腹为婚,虽说后来她被指婚,可儿时那些情谊,却让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对她坐视不理。
侍墨等人不过是宫女,哪里有顶撞御医的胆子,只能低头唯唯诺诺退下。
任司督眼下也无心计较,也顾不得宫规,大步走进偏院。
看清躺在床上的女子那满身狼狈,他眼眸一红,上前把脉。
探清她脉象,任司督蓦地一惊。
初念欢再醒来时,只隐约看见床前坐着一人,眉眼温润,目光关切。
意识过于模糊,她下意识唤他:“阿宴?”
床前那道身影似是愣了愣:“念欢,你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司督哥?”
初念欢终于认清来人,强打精神想起身:“你怎么在这里?”
“听见那些宫女说你高烧,我放心不下。”
任司督满眼都是心疼:“怎么成这样了呢?陛下动怒,你便认错就是,何必那么倔强?”
他已经知道了昨日初念欢淋雨的事情。
初念欢心里一暖,在宫中这三年,若不是任司督暗中照拂,她怕是撑不下去。
“谢谢司督哥。”
她哑着嗓子开口:“没事……很快就能挺过去了,我父母他们还好吗?”
任司督表情一僵。
过了一瞬,他强笑道:“伯父伯母都好,还让我嘱咐你,在宫中一定保重自己。”
初念欢苍白的脸闪过一抹欢喜:“好,劳烦司督哥让他们也保重,我们一家,很快就能团聚了。”
“司督哥先回去吧,我的身子无碍的,你在这里待久了,容易落人口舌。”
任司督不敢看她灼灼的目光,又想起刚刚号脉的结果,涩声开口:“念欢……我方才验了你脉象,你已经怀了月余的身孕。”
初念欢的手陡然一僵,脑子一片空白。
她无意识抚着自己小腹,声音滞涩:“怎么可能……我明明每次都服了避子汤。”
“避子汤,也不是总管用的。”
任司督低头轻声开口:“你,打算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