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明臻连连摇头,这话说的是百分百的真诚,她随口胡诌的话,要是能问出什么来,才是见了鬼了。
“不过。”秦明臻话锋一转,“虽然不知是什么书信,但是大人若能让我见一见父亲,若真是有所谓的书信,我定当皆力劝父亲交出来。”
终于,秦明臻说出了她今日这一切布置的最后目的。
男子的手指还紧箍着秦明臻的下巴,用力之大,几个青指印昭然浮现在她白嫩的肌肤上,秦明臻却不敢反抗,被迫直视着他的冰冷的眼睛。
“你知道我是谁吗?”男子轻哼一声,不待她回答,继续道:“我姓苏,苏靖川,你这点伎俩也在本世子面前搬弄,可笑至极。”
秦明臻瞳孔肉眼可见的紧缩了下。
苏靖川——平阳长公主与镇川侯之子,如今的镇川侯府世子,十四岁便偷偷溜到边关上阵杀敌,十六岁得封三品武侯将军,战功赫赫,是妥妥的公侯之家,实权人物。
京城里少女怀春的第一梦中情人,哪怕是秦明臻穿过来不久,作为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少女,也听说过苏靖川的大名。
俊朗无双,却是出了名的不讲情面,喜怒无常,京城里多数纨绔子弟,介胄之臣都受过他狂风骤雨般的‘关怀’,属于看到都绕道走的人物。
怎么,就招来他了呢?秦明臻这一瞬间有点牙疼,不过,她还是控制着脸上没有露出多余的表情。
苏靖川自然没错过她眼里一闪即逝的‘牙疼’,眼里闪过一丝兴味,终于大发慈悲的松开钳制秦明臻的手指,觉得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
正当秦明臻觉得计划要落空,开始思量着跑路的时候,苏靖川话音一转,像逗弄小猫小狗似的,道:“不过,看在秦姑娘有这份为国为民的心上头,本世子可以带你去见一见你的父亲。”
听到这话,不仅秦明臻眼前一亮,就连身后的大刘氏和伯娘们也是激动的眼泛惊喜。
“但是,如果你问不出什么来,就别怪本世子把你当那些黑衣人的同党抓起来,你可明白?”苏靖川眼神平淡的看着秦明臻,秦明臻就知道,他没开玩笑。
“明臻……不可!”祖母大刘氏心里一个咯噔,倒吸一口冷气,抓紧她的手,嗓子眼发紧。
秦明臻拍拍大刘氏的手,让她放心,转头朝苏靖川道:“小女子定不负大人之命。”
苏靖川目光玩味的打量了秦明臻一番,像是要透过她的皮囊看透她的灵魂。
他的目光实在太具有侵略性,这让秦明臻非常的不适,她很不喜欢这种被人窥探的感觉。还好,他很快便收回视线,转身朝门外走去,道:“跟上。”
禹州赈灾粮饷贪污案,震惊朝野,牵连甚广,户部大小官员几乎被牵连了个遍,抄家流放的不知凡几,秦礼源不过区区从六品右员外郎,按理说不应该接触到机密。
可是,坏就坏在,秦礼源虽官职不大,手里权利却是关键,他掌管着分理户口,井田之事,调拨银两钱米,需他拟章程,再呈上上司核查。
马车晃晃悠悠的朝刑部大牢方向驶去,不知名的淡雅竹香泛着清冷的味道在车厢内,提神醒脑,犹如苏靖川给人的印象,清冷冷淡。
“户部存档中,有秦礼源亲笔签署的禹州一百二十万两钱粮采买调拨单,两日前,又在你家中搜出价值数万两的金银,罪证确凿。”苏靖川对秦明臻一一陈述。
秦明臻心头一跳,正要喊冤,苏靖川竖起食指放在唇间,示意她稍安勿躁。
“刑部大牢里关着的,十个有八个都喊冤枉,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能证明你父亲是被人陷害的,就不要白费口舌了。”苏靖川眼神没有讥讽,他只是在陈述事实而已。
秦明臻沉默,心不住的往下沉。
“知道为什么证据确凿,我还会让你去见你父亲吗?”苏靖川问。
秦明臻老实的摇头,她撒谎的时候,确实没想到事情已经发展到如此糟糕的地步,几乎已经板上钉钉,想要翻案,难如登天。
苏靖川也没指望秦明臻会明白,淡笑一声,道:“我期待你能问出不一样的东西来,去吧。”
不等秦明臻发问,马车就停了,侍从掀开车帘,硬邦邦的请秦明臻下车:“秦姑娘,到了。”
跳下马车,秦明臻深深的看了苏靖川一眼,见他意兴阑珊的模样,咽下喉咙里的疑问,福了一礼,就在侍从的带领下,进了刑部大牢。
眼看着秦明臻的背影消失,马车旁走近一个青衫青年,腰间佩剑,面目寻常,压低声音恭敬道:“世子,您真的信那秦姑娘所言?”
苏靖川轻笑一下,“你是说黑衣人?”
青年点头。
“一个字都不信。”苏靖川毫不犹豫。
“那您为什么?”青年不解极了。
苏靖川跳下马车,伸展手脚,道:“青竹,你不觉得,她很不一样吗?”
青年想了一下,诚实的摇摇头,不就是一个寻常的官家女眷,有什么不一样?恕他眼拙,真的没看出来。
“冷静,沉着,能在有限的时间里,布出那么一个局,这说明她的头脑非常清晰,虽然借口蹩脚了一些,不过我很期待她能给我一个不一样的惊喜。”苏靖川评价着秦明臻的表现。
“您是说她能替她父亲翻案?”青竹一百万个不相信。
苏靖川摇摇头,“我不知道,不过,就是要这样才有趣不是吗?她如果真有这能耐,把她收入账下,与我又添一助力,如果她不能,我亦无损失。”
青竹抱拳,“世子英明。”顿了顿,他试探道:“需不需要给秦姑娘行个方便?”
苏靖川断然拒绝,“如果连这点能耐都没有,我账下也不需要一个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