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毒杀沈泽然

老太太哼笑一声，“你倒是实诚。”

顾南嘉没吱声。

老太太看着衣着朴素，可仔细就会发现，她素色的衣裳乃是江南每年进贡的珍品，织光锦，每年只得五匹。

能穿织光锦，老太太的身份可不会简单。

情况未明，多说多错，她还是把嘴巴闭紧，少说话吧。

费劲把她弄来，总不会只为跟她唠嗑吧，反正急的不是她。

“沉得住气，聪明。”老太太上下打量她一眼，捻动手里的佛珠，“输给你，忠义伯世子不亏。”

厉色一闪而过，极快的被掩饰在深邃的眼波里。

顾南嘉弯了下唇，装傻，“我不懂您说什么。”

老太太沉稳的抬手拨弄香炉里烧完的香灰，对顾南嘉的否认毫不意外，指了指香炉旁一个不起眼的小瓷瓶。

“只要你把这药让沈泽然吃下去，我保你心想事成。”老太太浑浊的眼神落在顾南嘉身上。

顾南嘉猛的抬头。

心神剧荡。

“您太瞧得起我了。”压下震荡的心神，顾南嘉强装冷静的说，“京城里谁不知道沈大人与臣妇势同水火，他怎么可能吃我给的东西。”

“您恐怕找错人了。”

老太太笑了下，意味深长，“这话你骗骗旁人也就算了，不用拿来搪塞我。”

“我既然能找到你，你觉得你能拒绝吗？”话音落地，老太太语气骤然严厉。

顾南嘉紧抿着唇，脑袋里的弦崩的仿佛下一刻就要断掉。

脑子里隐隐对老太太的身份有了一个猜测。

可是她不敢，也不能拆穿。

不拆穿她还能装傻，可能会逃过一劫。

她脑袋里迅速的寻找脱身之策。

攥了攥拳头，她故作平静道：“我实在听不懂您说什么，皇上召臣妇入宫，许久不见臣妇，想必皇上该着急了，今日臣妇就当没见过您，这就告辞了。”

说着，她转身仓惶的抬脚就朝外面走。

刚拉开门，一个太监就挡住了她的去路。

她一咬牙，也顾不上暴露，伸手就去抓住太监的手腕，想要将他推开，那太监先是错愕，似是没想到她力气这么大，随即手腕翻转，用巧劲拿捏住她的穴位，毫不费力就挡回了她的攻击。

人却站在门边警惕的看着她，不敢离开。

本以为顾南嘉是个弱女子，没想到她竟深藏不露，不敢再让她和太后共处一室。

太后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他八百个脑袋也不够砍。

两人互不相让的对视，无声的火花在眼神的对峙中碰撞。

“元华，退下。”

“太后！太武功不弱，奴才不放心。”

“退下吧，这是皇宫。”太后摆了摆手，毫不在意，“除非她全家都不要命了。”

太后看了顾南嘉一眼，根本没将她放在眼里。

元华不甘心的“喳”了一声，关上门退了下去。

被元华抓过的手腕隐隐作痛，顾南嘉强忍下痛感，转身朝太后跪下磕头，“不知是太后娘娘凤驾，冒犯了太后娘娘，还请太后娘娘降罪。”

太后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匍匐在地，倒也没叫她起。

威严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你既已知道哀家的身份，便该知道，允诺你的事，哀家能做到。”

顾南嘉深深的把头埋在地板上，额头冰冷的触感犹如刺骨的钢刀。

她恨不得耳聋眼瞎，没听到太后的身份。

太后娘娘身份贵重，虽不是皇上的亲母，却是先帝明媒正娶的正宫皇后，地位尊崇，即使是皇上，也得忌惮她三分。

一个四皇子就把她搅和的焦头烂额，更何况四皇子背后的靠山，她一个臣妇如何抗衡？

可是，让她给沈泽然下毒，无论如何她都不可能答应。

脑袋里犹如一团浆糊，冷汗浸透了衣衫。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有办法的，一定能找到办法。

阴沉沉的正殿里，烛火摇曳，静静的，只有剑拔弩张的气息，几乎令人窒息。

“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太后皱眉，失去耐心，指向大门，“既然你不愿意，门就在那里，你走吧。”

“不过。”话音一转，太后话中暗含威胁，“出了这个门，你再后悔就没用了。”

顾南嘉背脊一凉。

“太后娘娘，臣妇斗胆，有一问想问您。”硬着头皮，顾南嘉抬起头。

太后低垂眉眼，高高在上的睥睨着她，“问。”

“臣妇斗胆猜测，您容不下沈大人，恐怕是为了四皇子赈灾一事。”顾南嘉缓缓开口，“沈大人不识抬举，不肯接受四皇子的招揽，屡屡给四皇子难堪，四皇子还因为他，失了圣心，您身为四皇子嫡亲的祖母，恼怒沈大人实属人之常情。”

听了这话，太后脸色和缓了几分。

手里冒出冷汗，顾南嘉的思绪却越发清明，觑着太后的脸色，她便知她这记暗戳戳的马屁算是没拍错。

“杀了沈大人，固然一了百了，可皇上对沈大人的宠信满朝皆知，沈大人若中毒暴毙，臣妇这个下毒人恐怕也逃不脱一死。”

“你有什么想法？”太后看她，竟罕见露出一丝欣赏。

顾南嘉内心一喜，心道有门，强压下狂跳的心跳道：“臣妇愚钝，也谈不上有什么好计策，一二拙见，还请太后娘娘参详。”

太后纡尊降贵的点点头，倒是没反对她的话。

斟酌了下用词，顾南嘉道：“京城旱灾瘟疫，导致民不聊生，国库空虚，不如派沈大人去江南筹措米粮，饷银。江南豪富天下皆知，豪商不少，但强龙不压地头蛇，沈大人到时筹措不来米粮饷银，皇上震怒，四皇子再帮他一把，不愁他不感激，这不比杀了他更有用吗？”

太后惊讶的看她一眼，“主意不错，但你如何保证，沈泽然筹措不来米粮饷银，四皇子就能筹措到？”

顾南嘉不好意思的腼腆一笑，“不敢瞒太后娘娘，臣妇的外祖，便是江南首富殷家，外祖和舅舅能为太后娘娘和四皇子效力，万没有不同意的。”

闻言太后脸色更是和颜悦色的几分，竟纡尊降贵亲自扶她起来，温声道：“好孩子，此事若成，哀家记你一大功。”

顾南嘉装作喜不自禁，“多谢太后娘娘，能为太后娘娘办事是臣妇的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