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南嘉衣衫整齐的坐在靠窗的椅子上,吹起火折子点亮了蜡烛,屋里登时亮堂起来。
她面若寒霜的看着史文昌,道:“余世子,你也看到了,此人夜闯我的房间,欲图不轨,要怎么处置?”
这时史文昌才看到隐在窗口另一边被窗外树影遮掩住身形的余淮月,脸色更加仓惶。
余淮月沉着脸色走出来,“史太医,你还有什么话说?”
史文昌脸色发青发白,不过他硬是强逼着自己镇静,爬起来对余淮月道:“此妇荒淫放荡,明明是她约我子时来她房间,她这是倒打一耙!”
顾南嘉嗤的笑出声。
上一世,她被时闻野灌药关在后院,时闻野娶沈萱怡大宴宾客,史文昌喝醉了酒,不知怎么跑到了她的房间,想要凌辱她。
是茯苓翻墙跑出去大喊大叫引了宾客过来,史文昌就倒打一耙说她勾引他,那时她虚弱的无力为自己辩解,愣是让他把脏水泼在她身上。
她原就烂透的名声愈发雪上加霜。
“你也不瞧瞧自己是个什么东西?我约你?我看上你什么,看上你身高五尺,还是看上你貌若硕鼠,还是看上你庶出上不得台面的身份?”
顾南嘉一拍桌子站起来一步步逼近史文昌,字字如刀,“听闻你嫡母给你定了个布庄老板的女儿,那姑娘闹着不嫁,嫌弃你貌丑,你平常都不照镜子吗?”
“你!”史文昌目眦欲裂,恨不能扑上来生撕了眼前的女人。
“我嫁妆里光布庄就有四个,我看上你?”顾南嘉轻蔑的眼神深深刺痛了史文昌。
史文昌涨红着脸怒道:“你这不守妇道的贱人,自己是个烂货,嫁了人还勾搭大理寺卿,你凭什么看不上我?”
丧家之犬罢了,顾南嘉懒得跟他多费唇舌,趁他不注意,一把抢过他手里的瓷瓶,史文昌面色大变,扑上来就要抢:“你还给我!”
余淮月黑着脸,伸手挡住史文昌的动作。
顾南嘉拔出瓷瓶盖,放在鼻子下闻了下,讽刺的勾唇:“落回,服之神志不清,身体虚弱,症状犹如血虚亏空之症,七日内全身器官衰竭而亡。”
“你说我约你子时来我房间,约你干什么,杀我吗?”顾南嘉嗤笑着把药瓶砸在史文昌脸上。
史文昌头上立刻被砸出一个口子,鲜血顺着他的额头流下来,他张口结舌。
证据确凿,他一句辩解的话都说不出来。
“史文昌,你意图杀人,被抓后不仅不思悔改,还污蔑他人名声,简直罪大恶极,此事我定会上报朝廷。”余淮月脸色黑的要命,扬声就要叫人进来把他压下去关起来。
史文昌立刻扑过来跪下砰砰磕头,“余世子饶命,余世子饶命,我再也不敢了,我猪油蒙了心,嫉妒顾夫人抗疫的功劳,我不是人我不是人,您大人有大量,饶我这一次吧。”
说着,他抬起手啪啪啪啪的左右开弓狂扇自己耳光,不多时,一张脸就扇的红肿不堪。
余淮月用眼神询问顾南嘉。
他今日被顾南嘉请过来做见证,他隐隐觉得,她并不是只为了抓史文昌一个现行。
顾南嘉几不可见的朝余淮月点了点头,居高临下的冷漠看着史文昌。
“史大人,你可别求错了人,我是苦主,若我不追究,想来余世子也不会非要抓你不可,你,懂吗?”顾南嘉指着自己的鼻子,讥笑。
史文昌屈辱的想要朝顾南嘉求饶,可这个头怎么也磕不下去。
“你想怎么样?”史文昌龇着眼咬牙瞪着顾南嘉。
顾南嘉笑了,“是时闻野让你给我下毒的对吗?”
史文昌失声惊道:“你……你怎么知道。”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史文昌眼珠乱转,张了张嘴。
顾南嘉打断他欲出口的话,笑着威胁道:“你是个聪明人,别做蠢事,自己的命和旁人的命,你知道该怎么选。”
史文昌看了眼笑魇如花的女人,只觉得不寒而栗。
他和时闻野相交莫逆之事,虽不是秘密,可也不是什么人都知道的,他们都投靠了四皇子,为四皇子做事,这其中却牵扯党争,他们明面上也只是点头之交,只有四皇子派系的人知道他们关系亲近。
她,是怎么知道的?
史文昌一咬牙,道:“你要我做什么?”
死道友不死贫道,时闻野摊上这么个煞星,算他倒霉。
顾南嘉凑近,在史文昌耳边附耳小声说了几句。
史文昌面色古怪,“就这样?”
顾南嘉直起身,倒了杯茶给史文昌,“为侯府绵延子嗣,这有什么不对吗?”
史文昌脑子都混沌了,端着茶却迟迟不敢喝,思量半晌,“我帮了你之后,你当真愿意就此揭过不再追究?”
顾南嘉点头,“当然,你的命对我有什么用?”
“好。”
史文昌又用忌惮的眼神看向余淮月,余淮月不知两人谈了什么交易,但他相信顾南嘉,随即点点头,算是确认顾南嘉说话算数,史文昌这才放了心,站起来就要走。
“等一下。”
史文昌戒备的转头,“你要反悔?”
顾南嘉笑着摇头,指着桌子上早就备好的纸笔,“你不会以为就凭你两句话,我就会信你吧?口说无凭,立字为证。”
史文昌脸色难看极了,但也知道,他今天这东西不写走不出这个门,沉着脸走上前刷刷刷的就写下了凭证。
顾南嘉拿起纸张看了眼,满意的点点头,然后折起来收好。
史文昌还算识相,没耍花招。
“史大人放心,你办完事我就把这还给你。”
史文昌今晚偷鸡不成蚀把米,黑着脸转身落荒而逃。
顾南嘉抿唇笑起来,拿起茶杯给自己倒了杯茶,笑意却不达眼底。
她本来没打算用这个法子,只因她没法洗清自己的嫌疑。
既然史文昌自己撞上门来,她正好将计就计,让沈萱怡再怀一个,到时候时闻野百口莫辩,他只会认为是自己不小心,绝不会想到,他信任的朋友,会算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