茯苓小声给她解释规矩,“林语堂赔率是一赔五十,余淮月赔率是一赔一百。”
顾南嘉出门没带多少钱,拿出荷包一看里面只有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她看了看周围人下注,最多也就二十两,大多不过下个二两五两凑趣。
赌林语堂赢的人多,赌余淮月赢的人少。
林语堂是上一届的探花,而余淮月身为宗亲,也并未传出过什么才名,自然看好他的人不多。
顾南嘉犹豫了下,让茯苓去下了一百两,押余淮月赢。
一百两是大数目,下注之后就引来一阵骚动。
二楼隐秘的包间里,沈泽然坐在窗户边,薄纱挡住楼下窥探的视线,沈泽然却一眼就看到人群里的顾南嘉。
韩文从楼下上来,凑到沈泽然耳边道:“时夫人押了余淮月一百两。”
沈泽然脸色一冷,侧眸扫他一眼,“我问你了吗?”
韩文忙收起八卦之色,严肃正经的摇摇头,“属下多嘴。”
余淮月面冠如玉,温文尔雅,嘴角挂着笑,却令人不敢亵渎。
只是玉白的脸上透出一股不自然的晕红,好似有什么病症似的。
锣声一响,周围迅速安静下来,一书生模样的男人执笔,在身后挂着的白纸上写下,“未有上好仁,而下不好义者也。未有好义,其事不终者也。”
“两位,以此为题,请陈述自己的理解展开辩论。”
顾南嘉紧张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傻子都看得出来,这道题明显就是给余淮月挖坑啊!
他回答但凡错一个字,那就是藐视皇族的大罪!
这时,林语堂倒是先开了口,先发制人,侃侃而谈,他释义完,底下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
把一个为人臣子的本分诠释的淋漓尽致,让人连连感叹探花郎的功底之扎实。
“我认为臣子虽……”
余淮月淡淡开口,声音不疾不徐,掷地有声,宛如皎皎明月。
沈泽然在楼上听着,眼神不由自主的落在角落里的顾南嘉身上,她紧紧的盯着台上的余淮月,眼里的紧张显而易见。
“大人,不如属下去请时夫人上来?”韩文忍不住问道。
沈泽然敲桌子的手指蓦然一僵,眸光危险的眯起,“韩文,你最近很闲呀。”
韩文忙把自己藏进阴影里,恨不能从屋里表演一个原地消失。
这张破嘴呀!
林语堂和余淮月有来有往,刀光剑影几个回合之后,就有女仆端着托盘下来,给台下观众每人发了一张纸条,把自己属意的人名写在上面,投在台子旁边设立的密封木箱里。
毫不意外,余淮月以十票之差输给了林语堂。
茯苓痛心疾首的哀叹逝去的银两,顾南嘉倒是没多大感觉,余淮月对她的帮助,又岂是一百两银子可以衡量的。
沈泽然手里捏着顾南嘉写的字条,桌上还放着一张带着香气的百两银票,面无表情,韩文却能感受到他极其恶劣的心情,那眼神都快把纸条烧着了。
这时,林语堂推门进来,一眼扫到银票,调侃道:“沈大人也下注赢了?”
沈泽然不动声色的把字条揉成一团扔进废纸篓,“让你和余淮月搭上关系,你就是这么搭的?”
林语堂笑脸龟裂,咳一声解释道:“余淮月此人心思深沉,看着对谁都一副老好人的模样,其实防备心极重,我若太刻意接近怕适得其反,徐徐图之最好。”
沈泽然斜睨他一眼。
林语堂那你道:“我已约他晚上去醉春楼吃饭,他答应了。”
沈泽然端起茶杯啜饮一口,林语堂又想起来什么似的,笑道:“刚才我在楼下看到你那小青梅了。”
“与我何干。”
林语堂啧啧,“我瞧着,她看余淮月的眼神可不清白。”
说完,他骤然感觉身边的温度低了好几个度。
心里模模糊糊好似明白了点儿什么,他尴尬的起身一拍脑门,“差点忘了,昭月还等着我给她买桂花糕,我先走了。”
说着,脚底下抹油似的溜了。
沈泽然脸色有些不好的起身,“回府。”
韩文不敢多言,跟在身后宛如一个隐形人。
顾南嘉见余淮月下台后上了二楼,她赶紧悄悄的跟上去。
见他进了一间包间,正要抬步跟上去,刚一动,就跟从楼梯上下来拐弯的沈泽然撞了个满怀。
脚跟没站稳,她惊呼一声向后倒去。
惨了,从楼梯上滚下去,受伤都是小事,丢人就丢到姥姥家了。
一只手忽然紧紧的箍住她的腰,一个旋转,她就安安稳稳的站在楼梯上面。
“时夫人,你投怀送抱故意往我身上撞,不会是想对我以身相许吧?”
顾南嘉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沈泽然,愕然之后便气不打一出来。
听听听听,这是人说的话吗?
她叉腰瞪眼道:“沈大人未免太自恋了,我一个有家有室的妇人,怎么可能对你以身相许,你别坏我名声!”
沈泽然冷笑,嗤道:“你也知道你有家有室,我还以为当自己云英未嫁呢。”
“你什么意思?”
从袖子里拿出银票,差点贴到顾南嘉脸上。
“古有周幽王烽火戏诸侯为博美人一笑,时夫人也不遑多让,都穷的要敲诈了,还为了博美人一笑豪掷百两。”
顾南嘉伸手去拿银票,沈泽然却嗖的收了回去,“又想抢吗?”
“沈大人,我不过是敬佩余世子为人光明磊落,你莫要胡说八道。”顾南嘉冷下脸。
沈泽然脸色更加冷冽,似是覆上一层寒霜。
“你意思他光明磊落,我是卑鄙小人。”
“沈泽然,你莫名其妙!”顾南嘉觉得今天沈泽然太古怪了,绕过他欲走,“我没空跟你胡搅蛮缠。”
手腕一把被沈泽然拉住,他眼神阴翳,“那你有空跟谁胡搅蛮缠,余淮月吗?”
顾南嘉手腕被捏的疼,她有点害怕这样的沈泽然,皱眉道:“你放手,疼。”
沈泽然像是被烫到了似的松开手,怔了一瞬,刚张了张嘴,还没说出来什么。
这时,余淮月自屋里开门出来。
“沈大人,好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