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我是什么时候发现奶奶跟上我的？

学校领毕业证的那天，同学们举行了毕业欢送晚会，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大概十点多钟，我是自己走回去的。

我发现我迷路了，我居然迷失在我走了十几年的那条路上，这对我来说是一件极其匪夷所思的事情。

眼前的这条路像是没有尽头，怎么走都走不出去。

四周慢慢起了大雾。

山野之间传来不知名的鸟鸣声，像极了哀嚎。

哪怕是平时我时常总听到这种鸟儿的叫声，可在现在再听到跟之前是完全不一样的感受。

我死死压住心中翻涌而出的恐惧。

忽然恍惚之间，我似乎看见前方不远处的迷雾之中似乎走出来一个人。

不，应该说是移动。

她身上穿着一件花色圆点的立领寿衣。

这衣服很眼熟，像是奶奶下葬那天换上的。

我不敢肯定，心里还抱着侥幸的心理，寿衣店同一件款式的衣服那么多，也不一定只有奶奶买走了。

但我忽略了，不管是谁买走了，她都不是人啊。

我强行镇定下来，慢慢朝着她走去。

可她彻底从迷雾之中出来的时候，我的心还是忍不住一阵抽搐。

是她，真的是她。

我那死的蹊跷的奶奶。

她对着我笑，笑的慈笑，可我的心里却在发毛。

“她是我的奶奶，总不会害我的。”我在心里不断地安慰自己，刻意去忽视了平时她有多厌恶我。

“晴晴？”

她叫了我的名字，可她的脸上依旧在笑，甚至连嘴唇都没有张开，那说话的究竟是谁？

“奶奶，我迷路了。”我带着祈求的目光看着她，想让她带我出去。

奶奶笑着说：“我知道，来，我带你回家。”

她转眼间就到了我的跟前，一把用力地抓住了我的手腕，力气大得吓人，像是很害怕我会跑掉一样。

“走吧，晴晴。奶奶带你回家。”

我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就跟她走了。

只是越走越觉得不对劲，四周的雾气更加浓重了，到处弥漫一股死气沉沉的感觉，这让我的心也逐渐低沉下来。

我停了下来，用手扒拉这奶奶紧紧抓住我手腕的手，支支吾吾地道：“奶奶，你先放开我，你抓疼我了。”

奶奶却不为所动：“晴晴，乖，我不抓紧你，你会走丢的。”

奶奶说起这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怪异极了，我说不上来，但这让我瞬间升起了警惕之心，我的心也被恐惧瞬间占满。

她的力气太大了，几乎是半拖着我往前走。

隐隐约约，我好像看见往前方被雾气隐匿的的东西出现了一条石桥，火光电闪之间，脑海里浮现出三个大字：奈何桥。

我的潜意识告诉我如果我过了桥我就完了。

不行，不能再继续往前了。

我开始猛烈地挣扎，奶奶脸上慈笑的笑容也开始变得狰狞起来，她死死拉住我，我一发狠，咬断了舌尖血猛地吐在她的脸上。

我也不知道当时是怎么想到咬断舌尖的。

奶奶的脸上像是一阵被灼烧之后的黑雾，发出滋啦的声音，她用手紧紧捂住脸，同时手也瞬间松开了我。

借着这个间隙，我没命似的朝着反方向跑去。

奶奶也露出了真面目。

她脸上原本怪异的慈祥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怨毒不甘，她快速穿过雾气移动着朝着我追来。

双手朝前抓弄着，好几次我几乎都感觉到了她快要触碰到我的脊背。

“啊。”

脚下一个踉跄。

我跌倒在地上，迅速转过身看着奶奶，她得逞地阴笑着：“好晴晴，别跑了，来陪奶奶吧，奶奶好孤单啊。”

我害怕地不断往后缩：“奶奶，奶奶不要啊。”

我试图唤醒她的良知，可终究都是徒劳，她不断地朝着我靠近，身上带来一股泥土的腥臭以及尸体腐烂的臭味。

她干枯的手紧紧掐住我的脖子，窒息瞬间包裹了我。

我的意识好像变得模糊起来，奶奶那种恐怖的脸放大在我眼前，四周仿佛都静止了，模模糊糊中我好像又看见了那座石桥。

就在这时候，不远处似乎传来喊声。

“晴晴，晴晴？”

“晴晴，你在哪儿？”

是爸爸妈妈？我冷却的心瞬间活了过来，还有张大妈，李婶婶的声音？

全村的人都来找我了？

眼前传来手电筒明亮的光。

我听见妈妈尖叫一声，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快速朝着我飞扑来。

这么多人来了，奶奶怎么还不走？

难道她真的不怕吗？

“晴晴？晴晴？你清醒一点。”妈妈将我抱在怀里，爸爸用力地掰我的手。

当他将我的手从我自己的脖子上拿下来的一瞬间，奶奶消失了。

空气瞬间进入肺里，我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等我缓过来就看见妈妈一脸心疼地看着我，身后站着很多邻居，他们都一脸不解地看着我。

我猛地扑倒妈妈地怀里：“妈，妈，奶奶，奶奶要杀我····”

我喊出这句话之后，明显听到周围的人发出一阵抽气的声音，就连妈妈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周围都是是窃窃私语。

“老乔家那老太婆？这都死了一个月了，还出来作孽？”

“你可别说了，听说乔老太是被隔壁的赵婆子带走的。”

当时村里一下子死了两个老人这让村里人都觉得奇怪不已，可哪里奇怪大家也都说不上来。

妈妈像是护犊子的母鸡，猛地站了起来，朝着四周喊道：‘妈，你有什么冤屈，你跟我说，你来找我。’

“晴晴还那么小，马上又要上大学了，你的心呢？”

“就算你在不喜欢我，我也绝对不允许你伤害我的女儿，如果你再来找她，我一定让你抽骨扬灰。”

妈妈难得硬气一次，可我却觉得此时此刻的她简直帅呆了。

如果她早一些硬气一点，也许就不会被奶奶压迫到了今天。

回去之后，爸爸沉着脸，一言不发，他从来不迷信，可是刚才我死死掐住自己脖子的事情还历历在目

自己掐自己，这不是傻子疯子才会做的事情吗？

可傻子疯子怎么可能会考得上最好的学校，怎么可能从小到大学习成绩都是名列前茅?

他点燃了一根烟，吧嗒吧嗒地抽着。

半晌，他掐灭了烟：“不行，得找人来看下。”

妈妈听到之后丝毫没有高兴，反而冷着脸道：“当时妈死的就蹊跷，本来就应该先找人来超度一下再下葬的，你非是不肯。”

爸爸沉默着，没继续说什么，而是叹了一口气：“睡吧，明天我出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