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茹刚要开口拒绝,却猛地发现头顶上方一片阴影,她抬头一看,竟是她妈!
她忙站了起来,下意识将程西瑶挡在身后:“妈……”
程桂华其实进来有好一会儿了,但她想要偷偷听一听宁佑玲和常茹说什么,所以没有马上过来。
但在看到常茹对着程西瑶和宁佑玲那样笑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冲了过来。
常茹面对自己的时候,总是苦着张脸,有多久没这样对自己笑过了?
最让她想不到的是,她不过就是露个面,这个被她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孩子,竟然把自己当成是洪水猛兽。
这一刻,程桂华的委屈上升到了顶点,想也没想就甩了常茹一个巴掌,低声怒吼道:“你现在什么身份,啊?你是个学生,竟然学那些大人,到这种地方来?”
“我这么拼命地督促你,是为了什么?还不是想让你以后过得更好!”
宁佑玲也没想到程桂华竟然会跟到这个地方来,更没想到她进来后什么话都不说就给了常茹一巴掌。
她连忙站了起来,快速挡在常茹面前,轻声劝解:“程阿姨,常茹表姐不是小孩子,她已经十五岁了,您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对常茹表姐这样。”
十五六岁的年纪,正是自尊心最强的时候,程桂华当着这么多陌生人的面扇巴掌,那简直就是将常茹的自尊心按到第三部摩擦。
依照她对常茹的了解,从今天起,只怕常茹连他们都会远离了!
宁佑玲深吸一口气,低声道:“程阿姨,能不能借一步说话?我想……”
“闭嘴!”程桂华的食指几乎都快要戳到宁佑玲的额头上了。
要说程桂华心里最恨的人是谁,当然是宁家人!
而宁家人中,她最恨的就是宁佑玲了!
在她心里,宁佑玲仗着自己年纪小,哄骗她女儿去做生意,导致她最后失去了保送资格。
她哪是一个孩子,分明就是个魔鬼!
程桂华丝毫没有隐藏眼底的恨意:“我教训我的女儿,和你有什么关系?不过是个小镇上出来的乡巴佬,把你自己的位置摆正,我女儿可不是你能……”
“够了!”常茹捂着脸看着程桂华,忽然爆发了,“我说了够了!”
她明白,自己最后一处可以放松的地方,也被她妈搅合了。
和宁佑玲想的一样,在听到她妈对着自己仅有的朋友说出这样恶毒的话时,她就已经下定决心,以后不会再和宁佑玲来往了。
“我现在就和你回家,以后不管是谁叫我,我都不会出来了,这样你满意了嘛?”
程桂华怒声道:“什么叫我满意了?”
对于常茹,她下手自然没有顾忌,用力戳着她的额头,戳得常茹的头不停往后仰:“你本来就不该和这些不三不四的人来往。小小年纪,就到这种不三不四的地方来!”
因为程桂华刚才给了常茹一巴掌的事情,整个咖啡厅的人都将视线投放了过来,听到程桂华说这是个不三不四的地方时,不管是顾客还是老板都有些怒了。
你管教你自己的丫头,攻击这个咖啡厅干什么?
说这个地方不三不四,那到不三不四地方来的人,岂不是也不三不四了?
有人看不下去,站起来道:“这位大姐,你说话还是要注意些吧。这咖啡厅正正经经开门营业,这几个小姑娘也都是正正经经的聊天,怎么就不三不四了?”
“对啊!”
有一个人站出来,自然也有看不惯的人跟着附和:“说那个小姑娘是乡巴佬,看不起乡下人?谁祖上不是乡下的?你祖上一出生就高贵吗?”
“就是!就是!大姐你这么高贵,怎么好像从来没来过咖啡厅啊?”
程桂华没想到自己会引起众怒,她没觉得自己做得不对,反而将这一切的过错都怪罪到宁佑玲的身上。
要不是因为宁佑玲将自己的女儿带到这种地方来,她也不会这么生气,更不会被这些蠢货说教!
她就一张嘴,当然说不过这么多的人。
程桂华转头狠狠瞪了眼宁佑玲:“别让我再看到你巴结我女儿,否则我不会对你客气的!”
她撂完狠话后,拽着一直垂着头的常茹就往外走,边走边骂:“你开学就要高二了,还有心思出来喝咖啡?”
“你喝咖啡的钱哪来的?还不是我给的!你花着我的钱,还给我使脸色,你什么东西……”
出了咖啡厅,常茹才猛地甩开了程桂华的手。
她其实真的很想哭,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面对自己妈妈这张脸,她就是哭不出来。
常茹自嘲一笑:“喝咖啡是人家宁佑玲请的。我可以不花你的钱,你自己不愿意……”
“啪……”
程桂华又是狠狠的一巴掌……
这一巴掌,彻底将常茹眼底最后的一点光给打散了。
她好像失去了开口说话的能力,被程桂华拽着一路上了车。
宁佑玲追了两步出去,直到程桂华拽着常茹的时候,她才看清楚程桂华的背影。
她瞳孔微缩,嘴唇微张,满眼不可置信。
此时程桂华的背影,和她在顾兴宏工厂所看到的那个熟悉的背影,重叠在了一起。
程桂华,就是那个一直在背后捣鬼的女人!
可是,为什么呀?
“玲玲?”程西瑶抓着小书包,一脸担忧道,“我要先回家一趟,和我爸妈说说今天的事情。”
她咬了咬下唇:“姑姑的样子太可怕了,我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表姐好像要出事……”
宁佑玲这才回过神来,抓着程西瑶的胳膊道:“你说的没错,快回去和你爸妈商量商量,最好是让你舅舅想办法,让常茹表姐去实验高中上学。”
之前只是听说,等她亲眼看到发疯的程桂华时,她才知道,作为一个女儿,和程桂华这样的母亲相处,会有多么的窒息!
常茹出门前那副听天由命的状态,真的让宁佑玲非常担心。
程西瑶连连点头:“我知道了,我会和舅舅说的。”
等程西瑶走后,宁佑玲却没离开,跌坐在原位上,过了不知道多久,才端起已经彻底冷掉的咖啡,一口气灌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