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老头本来以为搬出自己是房主的身份,民警就会把门打开,到时候他就第一时间冲进顾森屿的房间去,让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到,顾森屿睡着后怎么都叫不醒的怪物模样。
但也不知道那个小丫头片子和警察说了什么,那警察再看他的眼神就变得格外犀利了,他不由自主就往后退了两步,色厉内荏道:“干什么这么看着我?”
民警冷静又沉默地看着他,并没有搭话。
宁佑玲却没打算就这么放过他们:“这位老爷爷,您说您是这个房子的主人,您为什么没有钥匙?还有,为什么我们这些邻居,从来没有见过您?”
她话音一落,周围邻居们纷纷开口:“对啊,我们咋没见过你?”
“你不是主人家吗?你有本事自己开门呀?”
“这两个老东西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仗着年龄大就欺负人家小警察,欺负人家小姑娘……”
忽然一人道:“天哪,这两个人要真是贼的话,之前我们睡得那么死,该不会家里已经被偷了吧?”
“就是哎,赶紧回去看看。”
这两嗓子嚎完,这里的人一大半都不见了踪影,都生怕自己家真的丢了东西,毕竟刚才的事情真的太过诡异了。
也有留下来的看客,嘀嘀咕咕地说着看这情形,这老两口被围了很久,为什么他们没有听到动静之类的话。
顾老头被这些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猜测弄得心烦意乱,心底的戾气再次涌现了出来。
他不过就是来踩个点,凭什么就要被这些多管闲事的蠢货为难。
顾老头的拐杖使劲杵着厚重的大门,发出沉闷的声音:“都给我……”
他的话没来得及说出口,因为他的这一举动激怒了剩下的那些流浪猫狗。
他们趴着的身子瞬间就直立了起来,前爪微微弯曲着,汪汪喵喵的叫着,很明显是在威胁他。
宁佑玲虽然是真讨厌顾家老两口,但也不想让他们受伤,到时候舆论肯定会对顾森屿不利!
她本想让小黑管束一下这些猫狗,一转眼却发现小黑不见了!
怎么回事?
宁佑玲往后退了两步,又往黑暗处稍微看了看,依旧没有看到小黑的身影,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觉得好像有什么点是被自己忽略了的。
顾老头骂骂咧咧的声音传来,这一次是无差别的对待在场的每一个人,好像生怕不能将这些人全部得罪光一样。
但其他的人可不是守着条例的警察,也不是宁佑玲这种从小就不骂脏话的好孩子,几人叫嚣着对骂,场面一时格外热闹。
宁佑玲压下心底的那点不对劲,想要赶紧将这老两口送去派出所,却不想厚重的院门缓缓从里面打开了。
顾森屿缓缓走了出来,他身上穿着一件样式简单的睡衣,头发乖顺地耷拉着,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轻声道:“怎么了?”
宁佑玲刚准备上前,就听顾老头怒声骂道:“怎么了?你干脆睡到明天早上老子在派出所蹲到发烧了才醒!”
“外面这么大的动静你听不到吗?还是故意的就想看我们老两口被为难?”
顾老太也在这个时候反应了过来,她跳起身来,想也没想就将在凝华寺请得开过光的驱邪符往顾森屿身上扔,边扔边骂:“你个短命鬼龟儿子,好歹我们两口子也养了你这么久……”
但是下一秒,顾老太骂不出来了,因为她看到顾森屿弯腰将那个驱邪符给捡了起来,正一脸好奇的看着。
顾老头此刻也骂不出声了,看着顾森屿的眼神充满了惊恐。
这一刻,他终于想起来,明明顾森屿晚上是醒不来的,他为什么这会儿会站在这里?
他在晚上证明了自己会出现,那就说明他想方设法弄的那些什么医学证明都成了一堆废纸!
顾老头看着顾森屿那张平静的脸,不知道为何忽然就想到了他走那天早上说的那句话,我走不了,你们老两口也别想活!
他只觉得心好像跳到了嗓子眼,喉咙处发紧得厉害,脑子甚至出现了一片空白。
这一瞬,顾老头猛地就反应了过来,他们一过来就遭遇的这些怪事,肯定全都和顾森屿有关系!
他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指着顾森屿道:“怪物!他是个怪物!这些猫狗肯定都是他招惹过来的!”
生怕这些邻居们不信,顾老头还声嘶力竭地喊:“你们这些人没有醒过来,肯定也和他有关系!”
顾老头只想把怪物这两个字定在顾森屿身上,此刻也顾不得害怕了,指着顾森屿的手抖得厉害,说出来的话却像是一把又一把的尖刀,毫不犹豫地刺向顾森屿:“他就是个怪物,是扫把星!”
“因为他,他爸妈离婚了,因为他,我们老两口每天过得战战兢兢,他真的就是个怪物!”
“他每天早上起来,身上都是伤,但我从来没见过他出门,你们说他是不是怪物?”
顾森屿虽然早就不对老两口抱有任何希望,但此刻看着他面目狰狞,指着自己一口一个怪物,一口一个都是因为他的时候,顾森屿还是感觉到心脏尖锐的疼痛。
他垂着眸静静站在原地,面对这样的指责一言不发。
这种场合他真的经历了太多次,从一开始的委屈,想要辩解,到现在的麻木,他好像已经丧失了解释的能力。
小巷很快就安静了下来,众人的视线不由都放到了顾森屿的身上。
顾老头说的这些话的的确确有些匪夷所思,但渡宁市,甚至是这个省的百姓,都比较迷信,尤其是对于鬼神之说。
邻居们想到刚才大家一直都没醒过来的事情,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步。
顾老头见状,看着顾森屿的眼神就充满了得意。
你逃啊,你就算是逃到天涯海角,也会走投无路,跟着我回小镇!
顾老太也站了起来,两口子看着顾森屿的眼神就好像是在看待宰的羔羊一样,冷漠无情,又带着盛怒。
顾森屿正要开口辩解,却忽然听到了宁佑玲的声音,就好像是微风吹过风铃一样的清脆悦耳,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感觉,让他有些暴躁的心,瞬间就平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