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探访室,施清婉马不停蹄地赶往父亲离世的那间医院。
她查阅监控,寻访目击者,不遗余力地搜罗每一丝线索,只为证明自己才是那件憾事的始作俑者。
她迟来的醒悟让她意识到对这个家的亏欠,决定为那位无辜身陷囹圄的母亲正名。
然而,她的证据还未收集齐全,狱中却传来了令人扼腕的消息--囚犯刘元英在狱中突患脑出血,离世了。
我愣在当地,即便身为无形的灵魂,耳边也似乎响起了轰鸣。
眼睛已无泪可流,只能蜷缩在地,抱着头低吼,无声地释放胸中的憋闷。
这世间,我唯一的亲人,也已离去。
母亲一生和善,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实诚人。
当我决定成为缉毒警察时,她百般不愿,说孩子是父母的心头肉,怎忍心见我置身险境。
但后来,她无意间看到一部关于禁毒的纪录片,那晚,她默默来到我的房间,为我规整行装。
她说,总得有人去做这份工作,如果我的生命能守护住成千上万个家庭的平安,也算是一种福报。
说这些时,她的眼圈泛红,泪水无论如何也藏不住。
我懂得她对我有多不舍,但我还是选择了这条道路。
而她,不再多问一句,只是反复为我打点行李,里里外外,无微不至。
因为我们心里都明白,或许某一次,便是永别。
“施女士,我们查到刘女士在世的亲属只剩下您,所以需要您来认领遗体,可以吗?”
施清婉木然站着,直至工作人员重复询问,她才恍惚低语:“不该是她,应该是我才对……牢里的人,本该是我啊!”
她突然崩溃,疯狂地抽打着自己的面颊,连发丝也被扯落,最终被一旁的工作人员强制阻止。
办理手续时,施清婉口中仍喃喃自语:“我已经在找证据了,为什么不能再等等呢……”
“妈,是我错了,全都是我的错!你们应该抓我,让我去替她受罚啊!”
我冷漠地注视着近乎疯魔的施清婉,心痛已至于麻木。
她确实该跪地忏悔,正如母亲所说,他们夫妇二人视施清婉如亲生女儿。
施清婉幼年丧双亲,与我在一起时常因自己的出身自卑,担心我的父母会嫌弃她。
然而,他们不仅未有丝毫轻蔑,反而泪眼婆娑,怜惜她独自成长的不易。
自那以后,他们频繁邀请她来家中吃饭,反复叮咛我要善待她,言语中尽是关怀。
这对把她当作心头宝的老人,一个因她断氧离世,一个因她冤狱致死,叫我如何不怨!
我怒目圆睁,双手紧扼施清婉的咽喉,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手臂穿透了她的身体。
是了,我忘了,现在的我只是一缕幽魂,连为父母报仇的能力都没有的废物!
甚至,连逃离施清婉的身旁都做不到……
这一切,究竟为何,为何要如此折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