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拘留所出来的那天,甚至有市民听闻消息特意前来围堵她。
施清婉脸色阴郁地避开四面八方飞来的果皮蛋壳,闪身钻入一辆出租车内。
我设想过她可能去的许多地方,唯独没料到,她竟然还会去探视阳鸿运。
父亲的遗体还未寒,母亲仍被囚禁,这一切皆拜她与阳鸿运所赐。
然而,在这样的时刻,她仍旧选择将阳鸿运置于首位。
我的心仿佛刹那间失去了所有温度,变得冰冷坚硬,成了一块无用的碎石。
久别重逢,阳鸿运似乎比以往更加消瘦。
以往都是施清婉利用人脉请求狱警好好照料他,如今她自顾不暇,又怎会有余力再去关心旁人。
阳鸿运显然还未意识到她的困境。
半月未见,他不仅没有关心施清婉为何一身脏污,也没有注意到她因失眠而浮现出的黑眼圈。
他只是急切而又诚恳地询问进展:“怎么样,找到陆安了吗?他愿不愿意作证?”
施清婉眼眶泛红,泪水滑落脸颊:“你不想问问我这些天去了哪里吗?你看不出我这身衣服有多脏吗?”
阳鸿运愣了愣,随即蹙眉将话题拉回原点:“我哪有心思管这些琐碎?清婉,陆安到底有没有找到啊!”
“找不到,永远都找不到了。阳鸿运,是你亲手杀了他,你忘了?”
施清婉凝视着他,缓缓揭露真相。
阳鸿运的神情显得真的对此一无所知。
“……他死了?怎么会,他死了我找谁作证!清婉,你信任我的对不对?现在只有你能救我了!”
“到现在你还想欺骗我!”
施清婉一声呵斥,让阳鸿运愣住,实际上我的同事早已告诉她,阳鸿运得知我死讯时,在审讯室内还冷笑了一声,说那是活该。
他一开始就知情,却一直瞒着,哄着施清婉为他赴汤蹈火。
长久在刀尖上行走,他已经练就了最真实的伪装本领。
“人是你杀的,你说回国只是为了看看,实则是在那边惹了麻烦,回来避风头……对不对?”
“陆安控诉你的每一项罪名,都没有冤枉你,一直都是你在骗我,对不对?”
施清婉的泪水晶莹,一滴滴落在手背上。
她逐一历数阳鸿运的所作所为,看他起初还想极力辩解,到最后索性连装都不装了。
“是,都是我干的,那又如何,为陆安抵命?”
“施清婉,你别忘了,我们这么久的密切往来,我若出事,你也脱不了干系。”
“既然你能把我从死刑边缘拉回来,必然也知道怎样能让我减轻刑罚。只要你能让我出去,钱,或者是和你结婚,不正是你所想要的吗?”
“好好想想吧,我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
阳鸿运唇边挂着一丝笑意,声音里满是居高临下的恩赐。
他与施清婉商讨那些条件的模样,就像交易商品,仿佛施清婉对我所做的一切,也同样残忍地践踏了她自己的真心。
玻璃窗前的身影深吸一口气,坚定地抹去脸颊上的泪水:“不必犹豫了,我的心权当是给了不懂珍惜的狗。你若要我陪你一起死,那就这样吧,我对陆安一家亏欠太多,是时候承受这因果循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