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来持反对意见,但看到李辉现在这副颓丧的样子,也该让他尝尝我所承受的痛苦滋味了。
我领着李辉步入那阴森冰冷的停尸间,寒气逼得他不由自主地打起了寒颤。
我徐徐揭开覆盖其上的白布,女儿幼小的身体赫然呈现眼前。
曾经圆润可爱的面庞如今凹陷苍白,伤痕累累,耳部还留有粗糙缝合的印记。
李辉只瞥了一眼,便惊恐得用手捂住嘴巴,喉头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紧紧锁住,连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我强行把李辉的头按向冰冷的桌面,迫使他仔细端详这个被他无情抛弃的女儿,到底经历了何种人间地狱。
“满身烟蒂烧伤的痕迹,耳朵被小刀割开后胡乱修补。皮带、棍棒留下的伤疤新旧交织,深夜最冷的时候,被罚在阳台吹冷风。家里放着宠物食盆,里面盛满剩饭,甜甜生前竟然被那禽兽当作牲口对待。腹腔内满是鲜血,内脏损伤严重……”
李辉捂住双耳,歇斯底里地打断我:“别说了!别说了,我受不了!我真的不知道,沈承志告诉我甜甜是意外死亡,我不知道这些事情!”
不知情?不知情为何不去追问?
全是借口,全是出自他自私自利的推诿!
我强迫他瞪大眼睛,看清我手中紧握的,是甜甜去年生日时的照片,粉雕玉琢,笑容天真无邪。
然而此刻,她静静地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身体残破不堪。
而李辉这个亲生父亲,正是将她推向深渊的罪魁祸首!
我贴近李辉耳边,残忍地继续道:“甜甜拼尽全力逃离魔窟,在生命垂危的时刻,用电话手表向你发出最后的求救信号。”
“可你呢?认定她在说谎,断送了她最后一丝生机。那恶魔紧随其后,或许在她生命的最后一刹那,她还在困惑,为什么爸爸不肯相信我呢?”
李辉的心理防线在我的字字锥心之下彻底崩溃,他失控地跪倒在女儿遗体前,疯狂地扇自己耳光,撕心裂肺地痛哭:“爸爸错了!爸爸错了!”
我内心压抑已久的悲伤与愤怒终于找到一丝释放的出口,我冷冷地说:“你说,甜甜会原谅你吗?”
李辉迷茫的双眼闪现出一丝希望,带着一丝期待与小心翼翼地问我:“甜甜会原谅我的,对不对?她最乖巧听话了,最爱的就是爸爸。”
我嘴角勾勒出一丝冷笑,“除非你追随她而去,那时你们才可能在另一个世界重逢,你才有机会向她赎罪。不过在此之前,杀害她的凶手仍在世上逍遥,听说他们很快就要离开这个城市了。”
李辉先是满脸绝望,接着在得知沈书瑶母子即将逃离本市的消息后,整个人变得疯狂而暴躁,“凭什么?我女儿死了,他们却能安然无恙?我绝不会放过他们!”
这种反应正合我意,沈书瑶插翅难飞,我已经将她虐待甜甜的证据提交给了警方。
我说这些,只是想激起李辉心中的愤怒,让他成为我复仇计划中的一枚棋子。
在所有恶人受到应有的惩罚之前,我不能有任何差池。
我要为女儿讨回公道,要让甜甜深爱的爸爸为她守墓一生。
在为女儿举办葬礼那天,我在手机上看到本市新闻,沈承志失踪了。
李辉伪装成外卖员,用迷药迷晕沈承志,将他绑架。
如今全市都在通缉李辉,全力搜查沈承志的下落。
我知道他们在哪里,我打着伞,独自走向女儿的墓地。
李辉全身湿透,跪在女儿墓碑前,哭得肝肠寸断。
一旁被捆绑住手脚、嘴里塞着抹布的是沈承志,他只能惊恐地看着我们。
雨越来越大,天色越来越暗。
李辉抬起头,眼中布满血丝,他慢慢站起来,看向墓碑,语气温柔却又凄厉:“甜甜,爸爸今天没给你带来最喜欢的蛋糕。但是,爸爸抓到了害死你的凶手,要拿他祭奠你,你愿意吗?”
无人应答,只有沉闷的雷声与密集的雨声回应他。
李辉手持一把尖刀,刀身上沾着血迹。
我紧紧盯着沈承志,不想错过他任何一丝痛苦的表情。
李辉颤抖地举起刀,朝沈承志狠厉刺去。
沈承志发出痛苦的闷哼,但这远远不够!
我全身颤抖,脑海里满是女儿凄惨死去的画面。
李辉握刀的手在颤抖,面对活生生的沈承志,他胆怯了、犹豫了,不敢再动手。
他无法突破自己的心理防线,但我可以,一个失去了女儿的母亲,可以!
我接过李辉手中的刀,扔掉雨伞。
我将沈承志口中的抹布扯出,我要亲耳听到他绝望的哀嚎。
沈承志恶狠狠地瞪着我,“你以为我死了,你女儿就能复活了吗?告诉你,当时我一路追杀她,故意让她误以为有机会逃脱。”
“然后在她以为逃脱的时候,再狠心刺她一刀。最后,我亲手掐死了她,看着她痛苦挣扎,直到气息渐弱。你不知道吧,临死前,你女儿一直在叫爸爸。”
“可她不知道,她爸爸心里只有初恋和她的儿子,对她生死毫不关心!最该死的不是我,是你身后那个自私的男人!”
我怒火中烧,像一台丧失理智的机器,一次次狠辣地刺向沈承志。
脚下的血水被雨水冲刷,渐渐染红了整片草地。
李辉仍沉浸在沈承志那番话中,神情恍惚,“直到最后一刻,甜甜还在叫爸爸。可我做了什么,我到底做了什么!他说得对,最该死的人是我!”
沈承志已经没有气息,身体抽搐了几下便不再动弹,他的眼睛瞪得滚圆,满是不甘与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