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看见师父,就立马冲了上去。
[你这个老东西!你对我爹和哥哥做了什么!!]
[他们为什么不要我了啊?都是你害的!]
她喊得撕心裂肺,面目狰狞,早就没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
[施主,老衲只是替徒儿洗去冤屈罢了。]
程凝愣住一瞬,随后又放声大笑。
[什么冤屈?难道不是她克死母亲又要克死我的吗?]
她笑得凄惨,情绪激动,举手就要打人。
程风及时将她拦下,又命人捧上个檀木盒子,厉声道。
[看着。]
哗啦一声,一张血迹斑驳的粗布被抖落开。
上面歪歪斜斜写满了字。
那是我死前写的最后一封家书。
一封血书。
那封信上我并没有写别的,只写了程凝对我的污蔑与虐待。
她逼迫我吃滚烫的白饭,将我的舌头烫烂毒哑。
她日日用鞭子抽打我,新伤覆盖上旧疤痕。
还有她丢失的发簪,自始至终都是她设下的骗局。
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她害怕我。
她怕我取代她的位置,怕我夺走她拥有的爱。
哪怕我从未这样想过。
我回府的第一天,就知道府里有个受宠的养女。
[那她会愿意作我的姐姐吗?]
这是我对她唯一的想法。
程风一字一顿地将血书上的内容读给她听。
[不是的……我没有,没有……]
[程凝,你太让我寒心了。]
[我和父亲从未想过,你竟会如此歹毒!]
是啊,她如此歹毒。
占了我的位置,就以为不用还给我了。
即使我愿意和她分羹,她也要置我于死地。
程凝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豆大的泪珠滚落下来。
[施主,你将小草儿的东西都还给我吧。]
[少了这物品,她的魂魄都不得安宁啊。]
说罢,师父朝她行礼,嘴里开始轻声诵经。
程凝哭了半晌,耗尽气力倒在地上。
一个铜质发簪也被摔了出来。
那是我自戕所用的发簪,是师父亲手给我打造的。
我没想到,她看到我尸体的第一反应竟是偷走我的发簪。
我浑身上下无一有价值的东西。
那是唯一一和饰品,也是我死后,唯一的遗物。
睹物思人……
倘若这发簪也没了,哥哥父亲还有从小便宠着我的师父又要如何缅怀我?
生前她不愿将爱分给我,死后的牵挂竟也要斩断!
程凝当真歹毒!
[我徒儿来得清白,归去也应是清白之身。]
我站在屋门口,师父抬头看我。
[该走了徒儿……]
师父低声道,与我告别。
彼时鹅毛大雪洋洋洒洒,都云城一片雪白。
我此生从此分明了。
地府里鬼差笑意盈盈迎上前来。
热情地将我带到奈何桥。
他们说,桥那有个疯老头,不见到我绝不过桥。
[小草儿,小草儿……]
我站在父亲面前,看着他头上的伤口,再也忍不住哭了出来。
鬼差说父亲是摔死的。
他看见我师父来了便急忙跑出来迎接。
只是人已经疯癫了,被石头一绊就死了。
问他为什么那么急着见一个疯老头。
他说那是女儿的师父,那个人能救女儿。
师父救了我,他救赎了我的灵魂。
也让父亲再次见到了早就该相聚的女儿。
十五年的苦苦追寻,终于在死后得到了圆满。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