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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之事处理完,我便启程北上。

还有一人,他不死,我父兄何以安息。

镇北关前,两军交战,刀光剑影,鲜血四溅。

我二哥阵前的壮举使我军士气大盛,再加上萧予桉带回的兵部布防图,我军一鼓作气连下对方两座城池。

我抵达镇北关时萧予桉因连着几日没休息,力竭昏倒。

我看着他满是胡茬的脸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十分心疼。

“萧予桉,如今我只剩你和大哥两个亲人,你们都要保重好身体,不许出事。”

“好,我答应你。”

“军中之事我已交给陆老将军,你在这好好休息。”

“明日一战,若胜便可直抵齐国国都,答应你的我都会一一实现。”

“萧予桉,还好有你。”不然,我都不知道该如何撑到现在。

翌日,点兵出征,我站在城楼之上,对着下方的将士们说“将士们,一个月前,我的父亲死于齐岳之手,半个月前,我的二哥,自刎于阵前。齐国欠我们的,又何止这两条人命。我们的祖祖辈辈,死在齐国手中的不计其数。是以,今日一战请诸位将士一鼓作气,直抵齐国都城。若有活捉齐岳者,赏金百两。我会备好酒肉,在城楼之上静待诸位凯旋!”

我的一番话令他们士气大涨,那一战,一往无前,直抵都城。

齐国都城攻破那日,我随军而行,在皇宫中找到了意欲自刎的齐岳。

“萧予桉,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便是那次没有直接杀了你。”一子错,满盘皆落索。

“我还是那句话,成王败寇,齐岳,你输了。”

“齐岳,其实你也挺可悲的,从小到大你都被当成萧予桉的影子来培养,不能有自己的情绪和爱好,连你最引以为傲的计划都被识破,你就像那阴沟里的獐鼠,永远上不了台面。”

“林舒韵你给我闭嘴!你现在一定恨死我了吧,最疼爱自己的父亲和兄长因你而死,这种滋味不好受吧。”

“是不好受,所以现在我就要亲手杀了你,以慰他们在天之灵。”

话毕,我执剑插入他的胸口,“这一剑,为我父亲。”

接着又是一剑,“这一剑,为我二哥。”

随后又一剑,“这一剑,为因你而死的无辜将士们。”

父亲、二哥,你们看到了吗,韵儿替你们报仇了。

大仇得报,我脱力昏倒。

再醒来,我已躺在军营之中。

“军医说,你心气郁结,骤然放松才会力竭晕倒。哪有当娘的这般大意,连自己有了一月身孕都不知晓。”

“一月身孕?那胎儿可有碍?”

“放心吧,小家伙在你肚子里好好的。”

“终于,都结束了。”

“是啊,都结束了…”

“萧予桉,我想我大哥了…”

“我已经写信,让他回京述职。待你回京便能见到了。”

我有些哽咽,“萧予桉,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谁让你是我从小就认定的妻子呢!”

--全文完--

番外(齐岳)

我从出生便没有母亲,宫人们说,我的母亲是最下贱的洗脚婢,靠着下贱手段怀上了我。在生产时得了报应,去母留子。

从我记事起父王便同我说“你生来便是为了完成齐国的计划。”那个他自以为完美无缺的偷天换日的计划。

萧予桉学的我必须要学;萧予桉喜欢的我必须要喜欢;他讨厌的我也必须要讨厌。

只因为萧予桉满腹经纶、能说会道,人前我便也要这般彬彬有礼,极善言辞。

只是,我最讨厌的便是与外人交流。我与萧予桉根本就是两种人。

从来没人问过我是否喜欢,我是否愿意成为那个替代品。

幼时,我写下的第一个字不是我的名字,而是萧予桉。

我以为只要我完成父王布置的所有任务,他便会像抱起哥哥那般也亲昵地抱起我在空中转圈,然后毫不吝啬地夸赞我。只是这一切都只是我以为。

后来我明白了,在他眼中我只是一个为了完成计划,随时可以牺牲的替代品。

后来我在南朝遇到了她,刘语儿。

她原本可以无忧无虑地在山间过完平淡的一生,却被我牵连,成为了我计划中的一环。

初次见面,她救下了满身是伤的我,并细心照料,直到我痊愈。

那时她还是个心地善良的小女孩。

直到被我带回东宫,在我的有意引导下,她开始变得患得患失,她对我可以说是言听计从。她去挑衅林舒韵也是我的安排,我亲手将她推向了深渊。

有时我会想,她究竟是喜欢萧予桉,还是这幅皮囊之下的我。

在东宫那段时间,我也会迷失自我,是否我真的可以永远成为萧予桉,享受他所拥有的一切,身边还有一倾心待我的女子,只是,我没想到,父王自以为完美无缺的计划这么快就被萧予桉识破。

他们将我拘在了林府,那时我在想,死了便死了吧,终于不用在做别人的影子了。

只是,我没想到,她竟会冒着生命危险来救我。

看到她的那瞬间,我心中滋生了一种莫名的情绪。

她说,“我知道东宫那个不是你,你我是拜过堂的夫妻,我岂能连你也认不出。”

她救了我,我却弃了她。

那日我要走,她说“我不奢求你能带我一起离开,但能不能让我看看你真正的模样?”

第一次,我在外人面前,撕下了那层伪装。

她笑着看着我,“这样看着才顺眼嘛,你快走吧,予…”她戛然而止的话只是因为不知道我的名字。

“齐岳。”

“什么?”

“我的名字。”

后来听说,她被送回民间,我想这样也好,她还能安度余生。

由于我任务失败,父王大怒,命我再次潜入南朝,刺杀林相一家。

我入京时遭遇意外,险些被守卫认出,是她又一次将我救下。

“你为何又回来了?”

看着她希冀的眼神,我知道她想听我说什么,“我有任务,不能再此久留。”

她眼神一暗,并未挽留。

杀了林相很简单,可要活着带走林舒远却很难。

“你若没完成会怎样?”

“可能会死吧。”

她再一次帮我出了城。

“你的家乡在北边吗?”

“对。”

“齐岳,我会去找你的。你一定要等我!”

那时我在心里想,别找我了,我这个人,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回到齐国后,父王很开心,他问我想要什么。

我差点就把刘语儿的名字说了出来。

算了,跟着我有什么好的,我已经拖累过她很多次了,这次便放她一马吧。

后来听说,她帮我一事被林舒韵查了出来,她被丢进军营之中,再无音信。

军营啊,那可不是个好地方。

只是可惜,我没办法帮你报仇了。

城破那日,我看着林舒韵一刀一刀刺向我,那一刻我想起的只有在山间同她相处的那段时间。

那时她总会摆弄着花样地给我做好吃的,只为让我快些养好伤。

她会在上药时问我伤口疼不疼,冬日里问我冷不冷,素日里问我饿不饿,我想她可能是这世上唯一一个真心待我之人。

只是她不像林舒韵那般好运气,找到了值得托付终生之人。

遇见我,可能是她这辈子最大的不幸吧。

临死前,我好像又听到她说“齐岳,我一定会去找你的!”

第一次,我想祈求上苍,下辈子能不能让我再遇见她,那时我只是齐岳,再也不是谁的棋子和替代品。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