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乍听没有毛病,但是堂堂邺珏公主,如何对他国国君情深义重,还千里奔赴求嫁,无论如何,作为一个女子都有些不要脸面在的,而作为这位公主的母国又怎么会差劲到堂堂公主都不愿待的程度。
邺珏二皇子表面带着笑,手中的酒杯都快要被捏碎了。
“我竟不知这洛国丞相也是这般伶牙俐齿之人。”
上方的皇帝自妘辰出声便一直盯着他,而妘辰作为一个臣子,又怎敢随意接话,出言之后又坐了回去,这邺珏二皇子酸溜溜的话也就没有人接了。
这时站在大殿正中的晏平公主突然发话:“不知洛国皇帝要如何安置晏平。”
本要平静的气氛瞬间因为这一句话又变得诡异起来,而那晏平仿佛没有发现一般,依旧在向着上方的皇帝暗送秋波。
当今天子后宫如同虚设,自先皇后逝去,天子也无心于情爱,一心扑在家国大事之上,甚至对太子殿下的关心都很少,只有洛黎公主才会让让他展露些许的轻松。若是这晏平公主入了后宫,那无论地位如何,总归是天子唯一的女人,是堪当国母的存在。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但时至今日,若是不给这晏平一个说法,反倒是洛国的不是了。
本来因为妘辰的话而生气的邺珏二皇子看到这位胞妹如此争气,心中不由得轻松了几分,邺珏此前并没有与洛国说过有和亲之意,而此番将晏平献出,一来是这洛皇后宫无人,晏平可一家独大,二来便是晏平作为自己的胞妹嫁入洛国,那洛国在自己与大哥的争斗中总归要支持自己的。更何况,这一次是为了表两国和睦,理由再光明正大不过了,就是是大哥也无法说什么。
那晏平公主心中更有自己的计量,她可不管两国之间的博弈,她只知道自己嫁到这洛国来便说明自己未来的一生都是要在这洛国度过了,虽说这洛国皇帝的后宫无人,但是自己总有为自己谋划些的,万一这皇帝又纳些妃嫔进后宫,后宫中的争斗,谁不是权贵之女,她们可不会因为自己是邺珏公主而手下留情。而自己将这封位之事在这宴席间说,那洛国皇帝看在各国使臣的份上,怎么也不会给自己一个比较低的位分。至于此举会让洛皇,她那未来的夫君不悦,晏平是完全不在意的,生气又如何,她对自己的容貌有足够的信心。
所有人都怀揣着自己的小心思,这宴会表面的风平浪静下的是波涛汹涌的暗潮。
上方的天子没有回答晏平公主,甚至没有给她一个眼神,只是又深深地看了一眼妘辰,那一眼很复杂。
“公主所言甚是,但晏平公主身份尊贵,这其中礼节还需礼部细细揣摩,此外正好我朝天子近日也有充实后宫的想法,不如公主殿下就与那些秀女一同入宫可好。”
晏平本想自己先行入宫,占的先机,没想到被这丞相一番话下来,自己居然要和那些秀女一同进宫,但是所幸有今天这一出,那洛国的后宫之中,自己无论如何也会是最尊贵的那一个。
“如此最好,我们大家都相信洛皇与我们邺珏相交的诚意了。”那邺珏二皇子像是没有察觉到洛国这边的情绪,拍着手,笑着说道。
“自然,洛国一直都很有诚意。”妘辰微笑着应答。
“不过邦交之事应该有来有往,我邺珏公主嫁到洛国了,不知这洛国公主……”这话语未尽,但在坐所有人都明白这位二皇子心中的盘算。
现在的洛国,未嫁的公主就只有洛黎公主一人了,但是天子一向疼爱公主,又怎么忍心让公主嫁到他国,饱受思乡之苦呢?看来又要在宗亲之中挑选合适的人选了,真不知道又是哪家的贵女要遭此灾。
“听闻洛国的洛黎公主惊才绝艳,又与外臣年龄相近,我邺珏还望求娶公主。”
刚才还在心中盘算着那些贵女符合条件的天子总算忍不住了,终于忍不住出声,“此事重大,使臣舟车劳顿辛苦,容后再议吧!”
那邺珏二皇子微笑着回复,“外臣只是表达邺珏求娶公主的诚心,公主金枝玉叶,我们自然不会如此鲁莽。”
天子心中虽说不悦,但是面上却不便显露出来,只是微微颔首。
“邺珏的诚意我们已经知道了,至于其他再说吧。”
妘辰发现上方天子不虞的神色也出声解释。
后面的宴会因为这位邺珏二皇子的不走寻常,也是陷入前所未有的奇怪氛围之中。
宴会结束回妘府的路上,妘辰和妘姒同乘一辆马车归家。
“长兄,我有一事。”
“何事?”
“现下,我与太子殿下……”
没有让妘姒说出口,妘辰便出声打断,“我知晓,无论你做任何决定,记住你是妘家小姐便可。”
“是。”
车厢内又是好久的沉默,还是妘辰打破了沉默。
“阿姒,我是长兄,你的哥哥。父母虽是不在,但长兄如父,我会竭尽所能为你们提供最好的一切。妘家小姐,就算得罪公主也是不惧的。”
“兄长……”
“阿姒,你记住,你是妘家小姐啊!”
妘姒因为那个梦而惶惶不可终日的心因为妘辰的一番话,此时终于安定了下来。
“阿姒,我是知道你的,有时候,家族的兴衰荣誉不必总是担在自己身上,有我们这些男丁在呢!你呀,什么时候可以学着任性些呢?”
妘姒低下了头,没有回答,反倒是妘辰,又絮絮叨叨的说了好多。
很快就到妘府了,妘姒突然看着妘辰,目光灼灼,“哥哥,你究竟答应了陛下什么?”
妘辰似乎也没有想到妘姒为何会这般询问,一时竟呆住了,没有回答。
“兄长现下不过双十年岁,小妹一直好奇为何兄长年纪轻轻便已官至左相,还如此受到陛下的信任,直达今日,我方才明白,兄长还不打算告诉我们吗?”
妘辰揉了揉妘姒的头,宠溺的说:“我一向知道阿姒是个聪明的,要是你是个男子,我不知要轻松多少。”
看着妘姒的灼灼目光,妘辰依旧不愿意回答,只是说了一句,“我说过,阿姒你该任性一些,这些事,你不应该管,也不能管。”
之后无论妘姒如何追问,妘辰始终都不愿意再多说一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