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厢房之后,妘姒一脸无奈地看向洛黎,“我的衣裳呢?阿黎,我可没有时间再回府去找了。”
洛黎撇了撇嘴,正要说话,就听见门外吵吵闹闹的声音,眼睛一下子就亮起来了,“你的衣裳这不就到了吗?”
刚刚说完,洛黎便拉着妘姒跑出门。
厢房外的院子中,洛忧板着一张脸,带着一众捧着衣服首饰的奴仆站着。妘姒看着洛忧那一脸别扭的样子,心中蓦然有些柔软,回忆起年少时那些他们彼此欢笑的岁月。但是,情谊虽笃,自己终究更在意自己的未来,再好的人,再珍贵的情谊,如果让自己变得不是自己,那么,妘姒宁愿早早地将一切斩断。
洛黎再见到洛忧的一瞬间,便松开了妘姒的手,兴冲冲地去看洛忧带来的衣裳。洛黎领着一众奴仆带着衣裳进了厢房,门外只有妘姒带着素竹与洛忧遥遥相望。洛忧看见妘姒,心中还有些别扭,他知道自己作为一个男人,不应该这样计较,但是毕竟妘姒刚刚才这样撇清关系,他的心里多少是有些不舒服的。
妘姒在原地站着,看了洛忧好一会儿才向前走去,向着洛忧微微福了身子,“见过太子殿下。”
洛忧没有看妘姒,也一直没有让妘姒起身,直到妘姒觉得腿有些酸了,忍不住晃了晃身子,洛忧才酸溜溜地说,“自己累了就说,你不说谁知道啊,也没让你这么守规矩。”
洛忧的最后一句话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但是妘姒还是听见了,所以妘姒又低声回答着,“朋友之间可以不守规矩,但是君臣之间要的。”
洛忧知道,她这话的意思是,自己与她终究先是君臣,才是其他。话虽不错,但是听到这话洛忧终究有些心烦气乱。这么久了,洛忧始终不明白妘姒的态度会有这么大的改变,难道真的是因为大半年没有见面生疏了吗?但是他们毕竟是一起长大,未来很大可能还是相伴走过一生的人啊。
妘姒是世家小姐,于情于礼都不应该和洛忧私自见面,这样的行为无疑是为妘家蒙羞,即使洛忧几乎是大家公认的她未来的夫君,但是只要这个事情一天没有定下来,他们就不应该有太亲密的行为。
可是,妘姒没有办法了,如果再不和洛忧说清楚,他们应该不久之后就要定下来了吧!这样的话,她和梦里有什么分别,她可不认为,一个困于后宅的女人,可以改变些什么。再等等,至少她要见过外面的世界,她要确定这个人直到自己付出一生,她依旧像看看在这样一个时代,自己能否以妘姒之名闻名于世。
“洛忧哥哥,这是我最后一次这么叫你。我只是想问你,我在你的心里究竟是什么?”
洛忧属实没有想到,妘姒突然会这么问,但是他毕竟是太子殿下,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这种小女子的问题又怎么会难住他呢?
“你是我自小呵护长大的女孩,是我心中未来可以与我携手看山河的人。”
洛忧没有敷衍过去,而是认认真真地回答了妘姒的问题。妘姒的心中说是不触动是不可能的,任何一个女孩子,心中多少都会期待有一个待自己如珠如宝的郎君,但是妘姒终究不是满心只有情爱的懵懂少女,她感动,却并不满意。
“殿下错了,一来自小呵护我的是我妘家长辈,是我长兄,他们在外苦心经营才又我这无忧无虑的生活,您只是我的玩伴,我们的年岁相差不远,何来呵护照顾一说;二来你我之间只有儿时情谊,并无儿女私情,也无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何来携手看山河之时,殿下这样多少有损彼此的清誉,还望殿下慎言;三来,臣女现在并不想急于儿女私情,望殿下海涵。”
语毕,妘姒一直保持着行礼的姿势,洛忧目光沉沉地望着她,看不出神色。
妘姒知道自己的这番话惹洛忧生气了,但是自己也知道如果自己不说这番话,那赐婚的圣旨怕是不远了。而且这一次是洛黎组织的见面,也不会又什么流言蜚语传出去,这种事情私下解决是最好的,若是真的舞到台面上让其他人看了皇家的笑话,那么不仅皇帝不会放过自己,妘家的长辈为了保全家族,自己也恐怕吃不了兜着走。
也不知过了多久,妘姒的腿几乎都要麻木了,才终于听到洛忧一句听不出起伏的平身。
看着素竹小心翼翼扶着妘姒起身,洛忧心中不由地一阵火大,愣哼一声,留下一句不知好歹便转身离开。
妘姒在注视着洛忧离开后,一瘸一拐地被素竹扶着进了厢房。
厢房里,洛黎还在兴高采烈地看着那些漂亮的首饰,与婢女们商量怎么搭配。看到妘姒这么快就会来了,洛黎还有些诧异,但是当她认真打量这妘姒因为行礼时间过长而微微发白的脸色,和主仆两人相同的沉默时,瞬间就明白了。
“谈崩了?”
妘姒没有回答,但是洛黎心中多少知道了答案。
洛黎摇了摇头,放下手上的步摇,拿齐一个手镯,戴在妘姒的手上,“这些东西都是太子哥哥东宫库房里的,连我也不曾见过。在皇宫里,我刚刚提起你在今天的晚宴上可能用到,就眼巴巴儿地亲自送过来了,他待你是用了真心的。”
妘姒知道,洛忧一个男子,自然用不上这些女儿家的东西,若是公主都动不得,恐怕是给未来的太子妃准备的了,而他今日这般行为,他心中的妻子想必不言而喻了。
“公主殿下,臣女有一不情之请,虽是有些不知好歹,但臣女不愿再用这些首饰。”
妘姒知道,洛黎已经挑明,若是自己再用这些东西,多少要和洛忧再度牵扯。
洛黎挑眉,多少知道了妘姒心中所想,但这可是皇家,多少人都趋之若鹜,洛黎心里也有些气恼。
“那你就无法参加岁朝宴了。”洛黎硬邦邦地丢下这么一句话,便转身招呼婢女给她梳妆,不再搭理妘姒。
其实在下定决心与洛忧划清界限开始,妘姒心里就有了洛黎会与自己生分的准备,毕竟就算自己再怎么是世家贵女,再如何惊才绝艳,洛黎是洛国唯一的公主啊!作为如此身份贵重的贵人,就算她们一起长大,洛黎也不会待自己如此亲近,自己与洛黎之间的手帕交,又多少是真的年少情谊,又有多少是她看在自己很可能是她未来的嫂嫂,给几分薄面,妘姒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