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走廊人声鼎沸,但我仍能从纷乱的声音中精准辨认出顾白的声音。
十年前,正是这声音,让我对他一见倾心。
而今,这无比熟悉的嗓音,却让我倍感陌生。
我从未听过顾白如此紧张的语调。
他背对着我,身上穿着的,仍是昨晚我亲手熨烫的外套。
我悄悄靠近,愈发清晰地捕捉到他与医生的对话--顾白:“大夫,务必安排最好的单人病房,我女儿需要安静休息。”
医生:“现在病房基本满员,没得选。”
顾白:“她身体一向很好的,怎么会突然高烧?”
医生:“还要等血检结果,你们先往旁边站一点,请不要妨碍其他患者就诊。”
我所熟知的顾白,无论何时都沉稳冷静。
眼前的他,却对医生纠缠不休,近乎无理取闹。他口中反复提及的“我女儿”,如同尖刀一次次戳痛我的心窝。
我尚未从震惊中回神,走廊另一端,一名怀抱孩子的年轻女人走来。
“化验结果还要等会儿,能先打退烧针吗?”
“嗯,护士正安排病房。贝贝醒了么?”
女人与我擦肩而过,径直走向顾白。
他从女人怀中接过熟睡的小女孩,侧身之际,我下意识躲到一旁墙壁后。
我并未做错什么,此刻却害怕被他察觉。
幸运的是,顾白的注意力全在小女孩身上,未曾留意到我。
我再次听到他的声音:“今雨,抱歉,昨晚我该回家陪你们的。”
回家……顾白用了“回家”这个词。尽管已有预感,亲眼所见仍是另一种冲击。
刹那间,心口剧痛难忍。顾白的背叛,以及那些曾让我沉醉的虚假温情,此刻化作带毒的针,冷酷地刺向我。
为何要如此对我?
“为什么……”我紧锁眉头,狠狠咬住嘴唇,一丝苦涩在唇齿间蔓延。
我强忍疼痛,缓缓蹲下。片刻后,服下随身携带的药片,才逐渐平复。拭去额角渗出的冷汗,一手扶墙,我艰难站起,整理衣衫。
当我再度看向他们时--小女孩迷迷糊糊的梦呓,如针刺般扎入耳膜。
“爸爸……”
“爸爸,你别走,好不好?贝贝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