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之后,郑时章办起了喜宴。[此处为付费节点]
他中了状元,得了皇帝青睐,被封为礼部侍郎,正是春风得意之时,宋将军又出了大笔的嫁妆,将自己的独女宋云礼嫁给了他。
这场盛大的喜宴,是这对新人的婚宴。
宋家为这对新人在城中置了一处宅子,喜宴当日邀请了众多达官贵人前来,整座宅子宾客如云,热闹非凡。
我趁机扮作有钱人家的丫鬟,混了进去。
高朋满座中,我看见新娘披着红盖头,身着华丽的嫁衣朝着人群走来。
而在那人群之中站着的,是身披红袍笑意盎然的郑时章。
若不是他爹贪图荣华富贵,他渴求仕途平坦,如今藏在盖头下的女子,本该是我。
我并不恨宋云礼,毕竟这一切与她都无关。
她只是那对父子手中捏着的一枚可怜的棋子。
那日夜里喜宴结束,新人入了洞房,屠户方才起身往家走去。
他高兴得喝多了酒,脚步踉跄地走在漆黑无人的巷子里,嘴里哼着不知名的曲调。
我从容地走在他身后,跟着他走进了斜巷里的门。
他吹着口哨停在了猪圈旁。
“别跟着我了。”他忽然说道,随即转过身来,嘴角一勾,“儿媳,你不好好伺候夫君,跟着你爹做甚?”
看来他酒还没醒,错把我认作新娶的儿媳了。
我心生一计:“儿媳是来孝敬爹爹您的呀。”
他听了这句话,一脸坏笑地向我走来,伸手掐了一把我的脸颊:“郑时章那小子真是好福气啊,这小脸长得那么俊,先过来让爹爹好好疼疼你!”
我轻笑一声:“爹爹你可看清楚了,我到底是谁?”
他遂眯起眼睛,在月光下仔细地端详起我来。
“你是......你是......”
半晌,他忽然倒吸一口冷气,伸出一根颤抖的食指,指着我大叫道:“是你!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我见他被吓成这副模样,忍俊不禁道:“我是死了,可那又如何?”
“别怕呀,我是来和你寻仇的。”
他听后吓得酒醒了,腿一软跌坐在地上,那颤抖的食指还不忘指着我,嘴里结巴道:“你......你......你和你娘真是一副德行!”
“你说什么?”
我娘?
“我说你娘!”他见我怔在原地,胆子大了不少,站起身来冷笑一声,“你爹当年为了还赌债,把你娘卖给了我,这事你还不知道吧。”
“你胡说!”我冲他大吼道,“我娘她明明是......”
“明明是跟别的男人跑了,你是想说这个吧,那是你爹编瞎话糊弄你呢!”
我狠狠地瞪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你再说一遍。”
他一脸得意地看着我,继续说道:“当年我只花了二十贯铜钱,就把你娘买回来了。”
“那天夜里她闹着要上吊,我嫌她吵闹,就把她卖给了城西的光棍,结果半路上她居然挣脱绳子,跳河自杀了。”
跳河自杀。
这四个字如雷贯耳,在我的耳边炸响。
“后来人们把她从河里捞上来,才发现她肚子里还怀着一个。”
他咂巴着嘴,装作惋惜地叹了口气:“真是可惜啊。”
我发了疯地尖叫着把他推进了身后的猪圈。
屠户在杀猪前都会先空槽,也就是杀猪的前一天不喂食。
这猪圈里的猪是他明日要宰的,此时已经饿得饥不择食,见了这么大一个人掉进来,哪还顾得上他是谁,只当这是一块巨大的肉,一顿丰盛的晚餐,嚎叫着就扑上去啃食起来。
屠户被啃得拼命惨叫着,可他忘了,这个院子里除了我,再也没有旁人了。
我在这股浓烈的血腥气中叹了口气。
真是可惜啊。
杀猪为生的屠户,到头来竟是被猪给分食了,连骨头都能没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