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见漫山遍野的举着火把的村里人,他们的叫喊声,吓得腿一软就倒了下去。
等我醒来时,又看见阿宽哥躲闪的眼神,以及蹲在我面前那张我再也不想见到的脸。
他直接给我一巴掌打懵,“你跟你娘一样都是不安分的贱女子,你吃我这么多年的饭了,就想着跟别的男人跑是吧!”
阿爹直接拿鞭子打人,我看着妹妹躲在一旁看着。接着她又殷勤地热好酒放在阿爹面前,一脸殷勤地说:“阿爹,歇歇吧,瞧你这眼都红了没睡好。打坏了我姐日后就不好去养蚌了,还是要为着我们楚家日后的荣华富贵着想。”
“还是杏儿你说得好,你瞅瞅你妹妹可比你懂事多了,你还在跟我顶嘴。先好好饿你几天,等你老实了我再给你拉出去养蚌。
打累了,阿爹喝了点小酒沉沉睡去。
“姐姐,饿了吧,给你。我给你留的大白馒头,你估计多吃点就有力气了。”
可我当时就在气头上,我总觉得自己出逃是被装睡的妹妹瞧见了,她故意露出破绽好让我放松警惕。
所以我才能这么快被爹爹抓住,却丝毫没有怀疑到卖货郎阿宽身上。我只当他是被吓怕了才惊慌失措,将所有的错都归结于她的身上。
她默默捡起来地上的馒头,用袖子轻轻擦拭掉馒头上的灰。
接着又开始哭了起来,“姐姐……我真没有,真不是故意的,害你的是另有其人。”妹妹看着委委屈屈的受气包样,我对她是存在偏见或者是嫉妒阿娘最喜欢抱着她、哄着她的样子。
我那是嫉妒,嫉妒她小小年纪就懂看人脸色,嫉妒阿娘和阿爹都看重她。
所以当我有机会能跑出这个楚家的魔窟时,我第一个想法就是想丢下她。
没想到她还认我这个当姐姐的,我下意识地接过她手里被撕掉馒头皮的馒头。
真好吃,这甜甜的味道在嘴里久久不能散去,我第一次吃这样好的东西。
我注意到妹妹手臂上有被人掐过的淤青,情急之下抓住她问这大白馒头的来历。
“我……这吃的我拿的是狗蛋家的,他说只要我应了他。天天就能有白馒头吃,我想着别饿着姐姐就好。”
妹妹明显知道阿爹嘴里说的养蚌是什么勾当,她明白那些人对她不怀好意的眼神。
她习惯了阿爹对她的好,总觉得自己会跟阿娘一个下场。
看到我私逃被抓回来打得半死不活,她彻底地死心了。
妹妹心里有人了,只不过那人是个瞎子。是村里唯一的会识文断字的男人,但他脑子不怎么好,总是说女子也能做主。
而不是被人牵住像个物件一样被人卖来卖去,小女子也能闯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他……算是只会纸上谈兵的秀才。
实际上对我们姐妹俩的事漠不关心,他觉得我家里这么有钱,妹妹要是再笨点说不定能拿钱给他去治眼疾。
“姐,如今你是逃不了,我听到了张媒婆和阿爹的话。说十五就让你出去,而我会想尽办法嫁给狗蛋,我们家欠了狗蛋家很多钱。只要我过门,我一定不要让你被张媒婆掰开嘴看牙口。”
妹妹说掰牙口,就是中介人像牲畜一样掰开牙口,村里说牙口好身段不错相貌姣好的女子就会留下来养蚌。让“主人家”验货,像阿娘那样的会识文断字的女子一般算是上等。
所以阿爹想着即使再生几个小女子要比别人家的好得多,能有个赚钱养他去赌坊、窑坊里逍遥快活的就是乖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