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发生的很快,年前北边疆的耶鲁突然侵犯边疆,塞北各小国同景国的的商贸被切断。
沈霁诃主动请命前往边塞了,皇帝挥手,把半块虎符交给他。
沈霁诃要走了,他带走一半的人,留下了一半人。
沈霁诃出发的那天,我送了一个护身符给他。
他笑了。
站在城门口,看着他远去的身影,心头一股难以言说的酸涩感。
[江姑娘,我们也该出发了。]
现在身后的夜一开口道。
我点头,转身钻进马车。
棋局已开,我也要去完成自己的任务了。
……
二月中,我在江南同贾灼云汇合,开始以江南为中心,向四周扩张商业网,同时我还在别的事要做。
三月中旬,我到百越地区,大量收购荒地。找来方圆百里经验丰富的老人。
正是春忙的时候,很多人都忙着春种。于是街头找那些流浪的孩子,流浪汉,没地的穷苦人家。
有钱,包吃住。总算找到了足够的人开荒种地。
百越地区水热充足,若是真出意外,应当能及时。但我要的,是万无一失。
走在田间,稻谷长势良好,在田间耕耘的人们也满脸笑容。
[林姑娘真的是菩萨降世,要是没有她,我们就饿死咯。]
[不过这林姑娘什么来头?这么有钱?]
[害,据说是来此行商的商人,据说背后是某位京城的大人。]
[林姐姐好漂亮,像仙女一样!]
[我长大以后要娶一个像林姐姐这样的新娘!]
夜一走在后头,听到男孩的话动作一顿。
[夜一,准备好了吗?]
我蹲下,抚摸着一片绿叶,抬头问他。
[小姐,已经准备完毕,明天就可以出发。]
雇好照顾田间的农人,留下接应的人手后我一路北上,一面经营商线,一面买下农田。只不过是每隔一个地方,我就要换一个身份。
七月中旬,我在巴蜀地区收到消息。
六皇子的人动手,暗中压扣粮草。
我立刻动用不同身份紧急从附近调动粮草,只是这时商网才在南部刚起型,人手也不够,路途更是遥远。
由于动静过大,被六皇子的人注意到了。
我用上最频繁出动的马甲,同其同僚配合,金蝉脱壳才让那些人放下心来。
如此下来,耽误不少宝贵的时间。
整整三个月,快马加鞭才粮食送去,即使是用了最快的速度,可还是饿死了很多士兵。
那一天,我看到瘦骨嶙峋的士兵。看到堆砌成山的尸体,我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目睹政治斗争的残忍。
戍守边疆的士兵,战场没带走他们的生命,却被活生生的饿死,何其讽刺。
眼泪不受控制的直流,我楞楞的站在原地。
一直到一个人出现在我面前,伸手抹去我的眼泪。
是沈霁诃。
他瘦得都快脱相了,受了重伤,脸色很惨白,披着一件单衣。
他单手捂住我的眼睛,把我摁在怀里。
[别看。]
[沈霁诃,我是不是太没用了。对不起,我来得太晚了……]
我不受控制的扑在他怀里嚎啕大哭。
他闷哼了一声,好一会儿才拍着我的背,安慰我:[你做的很好了。]
我在他怀里哭了很久很久,把胸口衣服弄湿了一大片。
我不能在边疆停留太久,第二天我得离开了。
黄沙漫天,我掀开车帘同沈霁诃遥遥相望。
沈霁诃一身黑衣,红带束发,就现在城墙下。
次年冬天。
越冬的衣物迟迟未到,这一次我早有准备。
夜晚,有人偷偷摸近床边,手拿匕首,刚刚掀开床帘,就被床上的人瞬间擒住咽喉。
我从风屏后走出,点燃蜡烛,是车夫。
三日前,一批刺客前来,有车夫死了。
路程紧急,就半路找了几个车夫。
夜一还未动手,车夫就服毒自尽了。
我们连夜赶路,在行经一处关卡时被扣留。
当地刺史以私自同他国通商为由,将我们扣留。
夜一偷偷潜入房间,找到几封还未销毁的书信。
一封写给前沿军中,收信人未详。而其他几封,则是从京中传来。一直未站队的丞相府,已然是四皇子的人。
军中有内线未除,几路东西被拦截。
我同其他人换装继续北上,相信他们见到货物中全是杂草石头,表示应当会非常精彩。
快到陇西地区时,我们同贾灼云交脸。他是京城有名的富商贾德,而我,则是外地来的商人林小花。
[找到了?]
[嗯。]
我从袖子中掏出一份名单,交给贾灼云,一把拍在他肩膀上:[内线未除干净,你此次回京把这个交给韩鹤,剩下的事他会处理干净。暗号是……天王盖地虎,小鸡炖蘑菇。]
贾灼云原本严肃的神情,在听到暗号时,嘴角一抽。
他拍拍我的肩膀,也将一封信交到我手中。
[小花妹妹,一路小心。]
[贾德哥哥,一路顺风。]
我们相互对视,心中各有思量。
拜别,我们各分东西。
行至嘉关时,天色已晚。明日,便可见到沈霁诃。
只是在今晚,来了数十位黑衣人,很有目的地的直奔马车。
侍卫紧紧护住马车,将黑衣人拦截。
一番厮杀后,车帘被黑衣人掀开。
[是空的,撤退!]
但还未来得及撤退,就有从远处赶来的士兵将他们团团围住。
领头的人长着一张熟悉的面孔。
我看了一眼一袭戎装的将领,我回头看这身后的夜一。
[林小姐,我是夜二。]
[小姐,他是我的双胞胎弟弟。]
夜一注意到我的眼神,向我解释。
[我知道啊,你们长得真像。]
夜一与夜二长得十分相似,若是不熟悉的人恐怕都分不清楚,只不过夜二身上的煞气重些。
[此地不宜久留,林小姐我们快回去吧,殿下还在等您。]
说到此,我拿出贾灼云给的书信交给夜二。
一路风平浪静。
行至旁晚,我们看见城池。
我看见了,站在远处的那抹黑色身影。
沈霁诃面色依旧,可一直上扬的嘴角却出卖了他。
下一秒,他的笑容瞬间僵住。
一支长箭贯穿我的左肩,几十号来号死士出现。
我看着沈霁诃红了双眼,要从关中冲出来。
[回去。]
鲜血从我的嘴角流下,我忍着剧痛冲他大吼。
[拦住殿下。]那一天,死了很多人。
我昏迷了三天,也差点死掉。
醒来时,沈霁诃坐在塌上,面色憔悴,像是几天没合眼了。
他听到动静,把我扶起喂了水。
他沉默了好一会,才声音沙哑的对我说:[江知雨,以后不许再这样以身试险了,听到没有。]
我看着他泛红的眼睛,一时间不知如何作答。
[你答应过,不会离开我。]沈霁诃抓住我的手,一字一句的对我说。
我知道,可是我不想再看到这么多人死了,也不想你死。
半年前,内线做鬼。数万士兵被围困,沈霁诃带兵杀出一条血路,身负重伤,可活下来的人,才不到三分之一。
同沈霁诃一同前往,出生入死的心腹,没有一个能活下来。
我见到沈霁诃时,他身上裹满白布,整个人很低迷。
[是我,若是我再小心谨慎些,他们是不是都不会死。]沈霁诃红着眼睛问我。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沈霁诃流泪。我很不是滋味,可不知怎么安慰他,我自己其实也迷茫。
[沈霁诃,你做的很好,是那些人该死。]他们身坐高堂,享受着荣华富贵,草芥人命,他们该死。
我恍惚间记得自己彻底昏迷之前,沈霁诃横抱着我冲进关内。他的泪水打在我脸颊上。
这是,我第二次见到他流眼泪。
[好。]
我答应他。
这一次,揪出了潜藏很深的内线。
既是朝堂安插的眼线,同时,他背叛了景国。
只是这一切,都是沈齐贤的手笔,可这一切竟然都被他撇得干净,好一出借刀杀人。
同贾灼云各自交换加密信件后,我将计就计,本想让内线露出马脚。却没想到他这么蠢,他以为名单暴露了,要来个鱼死网破。
在一年,一时名声鹊起的女富商林织羽死在边塞。同年十二月,江南有名的富豪贾灼云,寻到了失散多年的妹妹,江知雨。
思绪回转,我再次扫密函的最后一行字。
一切就绪,要结束了,我们竟然快三年没见过面了。
一个月后,我收购完最后一家大商铺,至此景国的大型商业几乎被垄断。
而耶鲁早在三个月投降,沈霁诃收兵回京,一时风头正盛。
这三年,沈霁诃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一路无败仗,铁骑踏破耶鲁一半的国土,耶鲁又是赔款又是送上公主和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