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眨眼即逝。
程伯并未与我说嫁妆的事如何处理了,许初棠和林墨渊亦是没有上门。
我换了身男子打扮,独自出门去了茶楼。
今次过来,还得雇佣一些死士。
左恩的死活,我得查,若他坑我,那便让他好好还回来吧。
半月不见,茶楼掌柜竟然没有忘记我。
那日接待我的伙计更是颠颠跑过来,「小姐,您可来了,咱们爷等候多时了。」
我含笑点头,跟着伙计上了二楼。
包间内坐着的还是那个男子,一身气度看起来很是不凡。
上回见面,我没仔细看他,这回倒是认真打量了他一番。
单就这身贵气,说他是江湖人士,我是不信的。
毕竟是求人办事,我进门便翩翩福了一礼,「见过先生。」
「小姐多礼了,请坐。」
这声音,中气十足,清朗且不带一丝杂音,很是悦耳。
我面带微笑,缓缓走到他对面坐下。
「先生可是全查清楚了?」
男子抬手为我满上一盏茶,道,「知道你嫁妆的下落算吗?」
我怔怔盯着他那幽深的双眸,有些激动,「当真?」
男子唇角弯起一个明媚的弧度,那双凤目闪过一丝得意。
「分我一半,我帮你取来。」
听他如此说,我有些紧张,又有些欢喜。
毕竟这些嫁妆我已经没想过能拿回来了。
突如其来的惊喜,并未让我昏头。
怎么说程府的财富也不是我那点嫁妆可以比的。
我捏着茶盏,浅笑着看他。
自从我得知自己还是个完璧之后,我竟有些犯了花痴。
没想跟对面男子发展出什么可歌可泣的男女情爱,我还不至于连生意场上的人都想着进一步。
只是觉得那四年太亏了,多看两眼美男而已。
「小姐不满意?」
他不知我为何一直看着他笑,我闻言笑容更加灿烂。
他要是知道我只是在欣赏男色,会哭吧!
瞧着他狐疑的神情,我收敛神色,「金银归你,其余归我,若你觉得金银不够,我可以另外补给你。」
「那些首饰有些可是价值连城的,你补偿不起吧?」
我登时愣住,爹娘竟是给了我这么多吗?
难怪左家宁可跟我翻脸,也要吞下我的嫁妆!
我可真是蠢。
「先生给个数吧。」我苦笑道,「爹娘失踪,我的嫁妆便是他们留给我的念想,我不能给你。」
「还真是个有情有义之人。」男子点头,「算了,我也不贪你的,再给我二十万两。」
我蹙眉,感觉自己亏了。
可若真的让我把爹娘给我的物件送人,我是真不舍得啊!
「先生,二十万太多,您也知道,现下程家的生意我支撑着已是艰难,若给出二十万两,后续生意要如何经营?」
「那不然,你以身相许?」男子揶揄地看着我,「你都二十了,还是个完璧,不尝尝男子的滋味,岂不是亏了?」
我心中暗骂,这王八蛋怎么什么都知道!
「先生。」我清了清嗓子,商量道,「十万两,如何?」
他上下打量我两眼,带着些许愠怒道,「娇娇莫非是觉得我李晨煜比不得林墨渊?」
他还不高兴了?
我跟他很熟吗?
要我的金银还要人?
有求于人,我又当如何推脱?
这根本就是不搭边的两件事啊!
「怎么不说话?」
李晨煜不耐道,「你若肯跟我,你的嫁妆如数奉还,外加那五件事。」
「抱歉。」我抿了抿唇,抬眸看他,「先生自然是一表人才,小女子一个寡妇,不敢高攀。」
「又不是娶你,谈什么高攀?」李晨煜无所谓道,「给句准话儿,李某现下只想要人。」
「先生。」我稳了稳心神,扯出个笑容,「您觉得我因此委身于您好呢,还是有朝一日心甘情愿跟着您好?」
我饮了口茶水,继续道,「爹娘下落不明,我却与男子苟合,让我如何对得起他们的养育之恩?」
「好!」李晨煜颔首,展颜笑道,「那便十万两换你的嫁妆。」
「另外,你委托的五件事,有四件已经查清。」
「第一件,丫鬟杏儿之死,她是被左府三夫人董雪艳亲弟女干杀的。」
我抬眸,一脸不可置信,「您是说董雪松?」
「正是。」李晨煜把玩着茶盏,似蛊惑般开口,「你与那叫杏儿的姑娘情同姐妹,若想还她一个公道,我可以帮忙。不过,代价嘛,我要人,不要旁的。」
我抬手捂着胸口,深吸一口气,问,「为何杀她?」
李晨煜淡淡道,「动了色心,没有旁的。」
「好。」我点头,「那么第二件呢?」
「第二件,武状元许初棠的行踪。」
李晨煜说着,饶有兴致地看了我一阵,笑道,「你不会看上他了吧?」
「我可听说他游街那日专程去了左府找你提亲,虽说荒唐,却也可以看出他对你是真的一往情深。」
我摇了摇头,无奈笑道,「十二年前,我与丫鬟小厮出府,刚好遇到他饿晕在程府门口。」
「救了他一命而已。」
「知他姓名,还是在状元游街那日。」
「若非他与我相认,我早已不记得他是何人。」
李晨煜薄唇轻抿,似在判断真伪一般。
片刻后,他缓缓开口,「也是,若你对他有情,他又怎会许久不露面?」
我垂眸,掩饰住心底的真实情绪。
昨夜我还梦到了许初棠,我对他没动心思吗?不是的,只是现在不能罢了。
总归要相处才能知晓对方的为人。
为何首选他,自然是因为他不顾一切两次对我表明心迹。
早先不知左恩之事,我当然不会接受他。
现下,若让我选择一个男子相伴,定要选一个对我真心实意的。
李晨煜这种的,我不会考虑。
他与林墨渊并无二致。
林墨渊趁我情绪失控,当着下人的面与我亲热,丝毫不顾及我的颜面。
李晨煜拿着利益交换,更是不成。
我若是应允,那我与青楼之人何异?
正出神间,李晨煜又道,「他那日离开左府后,与文状元以及探花榜眼一同进宫赴宴。」
「之后便去了禁军东大营历练,现在已经被钦点为御前禁卫军副统领了。」
我心中一喜,没敢抬头,状若无心,低声问,「第三件事呢?」
「第三件事,便是左恩坠崖一事。」
「此事有些复杂,我让人飞鸽传书,从当地官府得到的消息。」
「他深夜赶路,马车的确跌落山崖,但尸身并未找到,不排除被野兽吃了。」
「但,我的人在一个镇子上见到他与一年轻貌美女子带着一个七八岁的孩子。」
我苦笑着摇头,「成,我竟是他宁可假死也要摆脱之人,还真是可笑。」
李晨煜抿了口茶水,清了清嗓子,「第四件事,左家老夫人中毒一事,乃是二夫人闫淑珍所为。证据已经销毁,若要讨回公道,我可以帮你,不过,还是这句话,我要人。」
「你若应允,这四件事,我分文不取。」
「先生,其余之事暂且不谈。」我抬眸看他,道,「我想雇佣 20 个死士,买也成。」
「你要死士作甚?」他打量了我一番,问,「想杀人?」
我缓缓摇了摇头,道,「非也,我只是担心自己的安危罢了。」
「二十个有点多,十个吧,每月两万两银子。」李晨煜看了眼门口,对伙计道,「德子,去喊赵虎带十个死士过来。」
那个叫德子的伙计出门,很快便带着一群人回来。
李晨煜将人交到我手上,道,「一共十三万两,今晚子时嫁妆送到你府上,到时你将银票交给赵虎就成。」
我回了个礼貌的笑容,带着十个死士回了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