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
秋月见我出神,提醒道,「状元郎还在前厅候着呢。」
「走吧。」
我提着裙摆迈步出门上了步辇。
「你去沏茶,雨前龙井还有些,莫要当着外人面问是不是送他,听到了没?」.我冷着脸吩咐完,攥紧了手中的帕子,大口大口呼吸着,平复心绪。
我的性子有些急躁,这些时日经历的事情又多,不想跟许初棠翻脸。
可我甫一听闻他到访,便想发脾气。
我很想问问他,他的心是不是黑的,他怎么能恩将仇报,害我守寡不说,还害旁人性命。
唉,毕竟没有证据的事儿,我还是要忍的。
程家不能再出事了。
当年爹说招上门女婿,是我自己执意嫁给左恩,导致家里大小事我都帮衬不上。
眼下,爹娘失踪,我便不能再任性了。
许初棠今日穿了一身藏青色长袍,人长得英俊,便是穿什么颜色都好看。
还记得那日他骑马游街,穿的是红色状元袍,衬得探花和榜眼好似乡野村夫一般失了光彩。
「姐姐。」
许初棠一见面便弯起唇角,这张脸,笑起来可真好看。
那高挺的鼻梁,狭长的凤眼,哪里就像个恶人了?
我收敛心绪,微微屈身,「民女见过状元郎。」
许初棠见我屈身,赶忙上前搀扶,「姐姐快起来,叫我玉堂便好。」
我这才知道,他竟有字,那么当年他是如何饿晕在我府门口的?
要知道,寻常人家的孩子是没有字的。
没做多想,我抽回手臂走到座椅前,缓缓坐下。
「状元郎请坐。」
我真的是强撑着笑容,生怕哪一刻崩了,跟他翻脸。
许初棠整理下衣襟,侧身看向我,「姐姐,那日是我唐突了。」
「现下你夫君已然去了,可不可以考虑嫁我?」
「许初棠!」
我吼完便后悔了,深吸两口气,问道,「这一个多月来,你身在何处?」
我已经尽量控制情绪了,语气依旧不好。
他苦笑一声,摇了摇头,道,「姐姐莫不是怀疑千里之外的左恩之死与我有关?」
「也好,我来说说我这一个多月都做了什么。」
「那日去左府见你,之后便与探花和榜眼一起进宫赴宴。」
「隔日我奉命去了禁军东大营在孔将军帐下担任副将。」
「直到昨夜才离开军营回了租住在西华街的宅子。」
「听闻你的事,我今儿一早告了假,便来看你。」
「姐姐若是不信,大可以去禁军东大营问问。」
我闻言顿觉羞愧,然而,我还是不那么相信他。
人啊,一旦给另一个人贴上标签,便是如何也很难改变。
「状元郎,您喝茶。」
秋月端着两盏茶走了进来。
许初棠接过茶盏,阴沉着脸,垂头轻抿了一口,不再说话。
我们便是这般,坐了足足一刻钟,他才起身告辞。
信不信他?
望着他离去的萧瑟背影,我心中百感交集。
眼下事情多,我脑子乱哄哄的。
唉,再等等吧,等到官府给个说法。
「秋月,去把程伯请来。」
我让程伯带上两棵百年山参送去京兆府李大人那里,又让他请负责爹娘案子的几个人去吃酒。
男人们坐在一处,许多话都好说,我一个内宅妇人,属实不方便抛头露面。
上回给李大人送银子的时候,他处处暗示,我是听懂了的。
这年头,女子在外做事,比寻常男子艰难得多。
「程六儿!」
「请那些账房过来,让他们把账册带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