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叶这厢问过了郡主的意思后就往偏僻的一处院落赶。
“姑娘,郡主说她明日不去安远侯府。”
“意料之中的事,咳咳。”
寝屋窗户大开,林菀柔穿着一身单薄素衣正坐在窗边的梳妆台上把玩着一支金雀衔红宝石步摇,春风乍一吹进来,惹得她忍不住咳嗽几声,她却也不在意。
她不在意,柳叶却不能不顾她的身体,尽管她知道这是姑娘故意为之,也要尽责相劝:“虽已是四月,天气已经回暖,姑娘还是要注意些,明日还要去安远侯府呢。”
这样说着,她走到窗边把窗合得只剩一丝缝隙好让屋里不太憋闷。
林菀柔一阵恍然:“是了,明日还要出府,不好再着凉了。”
这段时日糟践身子都习惯了,一下子没改过来。
柳叶见她终于听了一回劝,总算松了口气,又试探着问:“奴婢再让人给你熬一碗药来?”
林菀柔想了想,点头道:“也好,祖母风寒都好了有几日了,我也不好再拖沓。”
她这话柳叶不敢应,心跳快了几下,又恢复平静:“奴婢这就去。”
说完一点没歇息又匆匆出了屋到院后去。
脚步未停,心里却是不住地想着姑娘自从来了京城后就变得和从前不大一样了。
又摇摇头,或许不是性子变了,姑娘从小心思深,只是以前吃喝不愁不用顾虑太多,若不是老爷没了,夫人又不顶事,整日自苦哀思万事不管,姑娘又何需要这样替自己谋算将来?
这一回又是趁着老夫人病中日日伺候,亲自给老夫人擦身还不算,自己回了院子也是洗的冷水澡,好不容易把自己也弄地浅浅病了几天博得老夫人的愧疚和心疼才消停。
不知这样一份怜爱能持续多久,又能否利用它达到姑娘所求呢?
柳叶想的这些,林菀柔并非没有深思熟虑过。
要她说还是不够的。
以前不够,如今更不够。
她照着铜镜,又把首饰往头上比了比,步摇上坠下来三颗红珠子叮叮相碰,配上她柔弱可欺的面容,更添了些娇美。
只是始终没有戴上去,最后放下喃喃自语:“可惜了,如今还在孝中,不能穿得鲜艳些。”
昨日她细细观察过了,宁王给郡主挑的衣裙不是很红的就是粉的,那些她穿不了也穿不起,却是下意识地跟着挑一件款式和纹样相似但颜色素净的襦裙。
之后又与那位就隔着几步的距离说话,她甚至能闻到他身上的清淡莲香。
一想起这些她的脸不禁有些发热。
同冰凉的手捂了捂,待冷静下来之后又想到自己的只是容家表姑娘的身份,心思又开始复杂起来。
昨日之前,她以为容家是她最好的归宿,即使大舅母定然不会同意她与大表哥的事情,但若是大表哥对她有心又执意要娶,她这边再使些手段,若是再有老夫人亲自点头,这场亲事也未必不能成。
来容家这大半年来她也是这样徐徐图之的。
表哥从前对她生疏,如今她偶尔也能同表妹一样进他的书房了。
原想着再筹谋个一两年就能如她所愿,偏她这头又出了意外。
她见到了更好的男子,正好又无比让她心动。
不论是宁王的容貌还是被地位滋养出来的气势,都让她在和他相遇时就被他折服。
回头再看大表哥,总觉得他有些逊色了。
遗憾她没有福阳郡主那样的便利,有资格站在他身边,今日她还向外祖母旁敲侧击,听她老人家说:
“安王和老宁王都是武将,关系匪浅,十多年前两位王爷就共同出征收复崇安,只是最后回来的只有老宁王。”
安老夫人追忆起这些时多少还是有些伤怀。
“许是因为如此,宁王府那边从福阳小时就对她很是关照,特别是宁王,福阳在襁褓时就被他抱过,安王去世后他更是把她当亲妹妹疼,小时候还做过把人从宫里偷回宁王府藏的趣事。”
尽管过了多年,老人家一提起这事还是忍不住呵呵笑着。
林菀柔心中了然,难怪他们能这般亲近。
不过这样也好,或许她能用郡主的关系靠近宁王。
即便将来无法当他的正妃,只要在他的王府有她的容身之处,费心让他的心落在她这里,剩下的荣华富贵,他自然会为她夺来。
这事急不得……
…
宁王府前院,书房
萧玉珩不知道正被人开始惦记着,他歪在太师椅上端着本小册子,里面是心腹给他整理的各朝臣的消息,翻看着的这一页正是安远侯的。
他捂嘴打着呵欠,听着萧平给他回话:“王爷,安远侯府的姑娘今日给容家下了请帖请了郡主和容家姑娘参加诗会。”
“哦?骨头还是硬了点,连声道歉都没有,请人喝喝茶就想让这事过去了?”
他懒散地应着,眼皮都没掀起,脑子里思索着怎样让高儒德那老匹夫跌一大跟头。
“郡主会去吗?”没等萧平回答他就自己说了,“蛮蛮那丫头肯定不会给他们脸,她也就看着乖巧平和,性子可不好惹,连她亲娘的面子都不给,也就外人说她跟那对双胞胎抢容妃,从小就会骗人。”
想起那小娃娃突然长大到他肩头高了,还没以前听话可爱,又有些遗憾了。
“看来还是跟她见得少了,日后还得让她多亲近本王才是,免得让那些不长眼睛的冒犯上来。”
手中的册子丢开,凤眼开始凝聚冷芒。
“哼,也不知道她那位亲大伯是怎么当的,连自家侄女都护不住。”
“也是,那人小心眼又记仇得很,听老爷子说他以前可是嫉妒先帝宠安王呢,能对亲弟弟的血脉能好才怪。”
“都不要脸到抢弟妻的份上了,刻意疏忽侄女也不是什么好在意的事了。”
萧平早就知道自家爷生气起来就管不住嘴,好在书房附近都是自己人,就没多劝,他可不想吃军棍。
昨日王爷回府听他在高家做的事,不满意他嘴巴没萧安厉害把高家人吓哭,王爷看他碍眼着呢。
他垂头听着主子在上头不停地说着大逆不道的话。
突然听到话锋一转:“听说高家还想在金卫的副将一位置掺一脚?”
“是,三皇子最近也听了安远侯的话在悄悄走关系。”
京城有金银铜铁四卫,金卫负责宫中和皇陵安全,银卫负责京中内城,铜卫负责外城,铜卫负责京郊十二县。
安远侯目前就掌管着除金卫之外的三卫。
萧玉珩嘲讽:“皇上能同意?我看他巴不得能收回一部分兵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