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年啊，阿姨也不知道你要来，不然阿姨高低要给你整点肉的。”
饭桌上，王玉芬给程年舀了一勺炖鸡蛋。
其实按照何家现在的经济状况，根本不可能吃的得起肉，这么说也只是客套话。
“谢谢阿姨，是我不好，没有提前跟若男说。只是最近要高考了，有点担心考不上，若男平时成绩好，所以我想着让若男帮我补补才来打扰的。”
程年并没有戳穿何家人的谎言。
“哎哟，不打扰不打扰。”王玉芬上下打量了一下程年，又看了看程年身边的江云策，“若男能帮上你们，也算是若男的福气。”
何妈妈审视的目光让江云策十分不舒服。
何若男洗好碗后，正准备将程年和江云策带回房间补习，却恰好赶上何天宝哭闹。她面带歉意看着二人，恳请二人稍等她一下。
何若男给何天宝换好尿布，又将脏的尿布清洗干净之后挂在园子里晾好，这才回到家中将二人带回房间补习。
因着程年和江云策二人的到来，何家人将大房间留给了三个人，剩下的人全都挤在客厅里。
江云策实在是看不下去，问何若男为什么家里的家务活都得她一个人干，何若男为什么不反抗。
何若男却反问江云策，为什么要反抗？
江云策没有想到何若男会反过来质问自己，一时语塞。但随即整理好了思绪，将脑中何家人的罪行一一列举出来。
“你的父母明明都还健在，为什么把所有的脏活累活都强行加在你身上？还有，你父母那么重男轻女，给你喝你妹妹起什么‘若男’什么‘昭弟’，那都是在看不起你们啊！还有……”江云策打量了一下房间，继续道，“这房间看起来是你父母的吧？你真正的房间应该是那件杂物间对吧？你父母对你们姐弟差距这么大，你就一点都不想着反抗吗？”
程年托着腮，在一边饶有兴致地看着江云策。
何若男却并没有如江云策想象中的那么愤愤不平，反而平静到不能再平静。
“父母生了我们姐弟三个人，我是家里最大的，理应帮父母分担；而且，虽然母亲看上去十分强势，但其实母亲自打生下弟弟之后就经常生病，我自然是要帮母亲分担家里的失误的，母亲也很心疼我。我不知晓你为什么会说什么重男轻女的话，你既然是我的同学，你就应当知道，在这里，没有儿子的家庭是会受尽欺负的。弟弟生下来就体弱多病，我这个做姐姐的把好东西让给弟弟是理所应当的。”
最后，何若男补充道：“我身为一个女孩子，家里人能让我念到高中去考大学已经是一件十分难得的事情了，我怎么可能会觉得父亲母亲对我们不公平呢？”
江云策被何若男的解释气到：“这都是pua啊！”
何若男歪着脑袋，似乎不理解江云策口中“PUA”是什么意思。
江云策用求助的目光看向程年，程年却翻着手中的课本，假装认真读书的样子。
“好了江同学，我们一起来复习吧，有什么不会的都可以问我哦。”何若男也坐到成年身边，打开课本复习起来。
这是她为数不多的可以在这么好的条件下复习的机会，她必须珍惜这每一份每一秒。
江云策失落地坐到凳子上，脑子里还在盘算着要怎么改变何若男封建的想法。
一抬头，江云策看见程年正在看自己。
程年张开嘴，却并没有发出声音。江云策从程年的口型中读出了“笨蛋”两个字。
像模像样地问了一些问题之后，程年和江云策离开了何若男家。
“你为什么要骂我是笨蛋？”
离开何家之后，江云策终于问出了憋在心里很久的那句话。
程年反问道：“你凭什么觉得你不是笨蛋？”
“我……我……”
江云策“我”了半天，也没我出个所以然，便生硬地岔开了话题。
“所以我们今天为什么要装作是何若男的同学来何家？”
程年叹了口气：“唉，说你笨你还死鸭子嘴硬。原本我是应该直接附身在何昭娣身上调查的，但是怕你出事，才跟你一起用第三者的视角调查。作为第三者，如果不深入调查何若男的家庭，我们怎么知道何若男的执念到底是什么？”
“那你现在有结果了吗？”江云策问道。
他也很好奇何若男的执念到底是什么，那张庆华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又为什么会被撕得粉碎。
程年面露难色：“不仅没有结果，谜题甚至还越来越多了。初步猜测是何若男进入庆华大学之后遭受欺凌，但如果是这样的话很多地方也还是说不通。”
如果是在大学里遭受欺负，为什么会将录取通知书撕个粉碎？按照常理来说，自己遭受欺负是不会怪罪到学校层面的。而且，庆华大学作为国内顶尖学府，理论上不可能出现欺负人的现象。
原本程年猜测会不会跟她的父母有关，但从何若男刚才和江云策的对话中可以看得出来，何若男不仅对父母连一丝的怨怼都没有，甚至还十分感激他们给了她受教育的权力。
但录取通知书碎片上的执念很深，如果不及时处理掉，很容易吸引邪祟。
一旦邪祟吸收了这些执念，很有可能会引起骚动。
“我还以为你很厉害呢，不也是什么都没查到嘛。”江云策撇了撇嘴吐槽道。
程年给了江云策一记眼刀，外加一个忠告。
“祸从口出。”
面对散发着杀气的程年，江云策打了个寒颤，默默将嘴闭上，不再多言。
第二天的时候，程年直接把江云策和书包扔在教室门口。
“啊？不要啊！我不想上学！”江云策全身都在抗拒，“让我和你一起去调查吧，我一定可以帮到你的忙的！”
“我数到三，你最好不要让我在教室外再看到你。”程年的语气里透露着不容置喙，“三！”
“真的，我可以帮你对付很多事情，比如说……”
“二！”
江云策还想力证自己的作用，但是程年的倒数让她毛骨悚然。只能不情不愿地拿上书包，进入教室。
程年见江云策还算识相，便回到何家附近调查。
教室里，何若男已经坐在位置上复习了。因为复习的太投入，还被身边的动静吓了一跳。
何若男抬头，看到是江云策，便热情跟他打招呼：“江同学，昨天的题目你理解了吗？”
江云策点了点头。
何若男舒了一口气道：“那就好，昨天江同学不是很认真，我还担心你学不会呢，还想着你要是没懂，今天我再教你一遍呢。既然你已经听懂了，那我就放心啦！”
何若男随即重新投入题海。
江云策看着何若男努力的身形，鼻头一酸。
少女身处黑暗，却与光同行。而自己当年有族里的帮助，只在高考前临时抱了抱佛脚，最后考了一个末流的一本，当时还在沾沾自喜，嘲讽别人的努力。
“何若男。”
听到江云策叫自己，何若男从书本中抬起头来，亮晶晶的眸子写满了疑惑。
“你一定会考到理想的大学的！”江云策郑重道。
何若男的脸上绽放出笑容：“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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