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瞻的问话看似不经意,却带着不确定的怀疑。
“嗯?”
江觅疲惫不堪,懒得应付,便假装没听清,小猫一样转头将一张潮红的脸埋在男人手心。
然而刚刚停下来的铃声,不巧又响了起来,苏瑶的名字再一次出现在两人眼前。
江觅自然不可能当着顾瞻的面接这个电话,却也知道蒙混不过。
“不想接。”
在男人质疑的目光下,她神色如常地挂断电话,随意地将手机扣在床上。
“剧组的一个场务,应该是问我服装的事。”
见男人微微歪头,若有所思,她一双纤白长腿环住他的腰,翻身伏到他身上。
“可是礼服被你扯坏了...”江觅看着一地狼藉的衣物暧昧地撇了撇嘴,“我又没有钱赔,你说怎么办?”
女人嘴角含笑,一双狡黠湿润的“狐狸眼”一如初见时那般勾人心魄。
而刚刚醉酒时,眸中流露出的倔强和疏离已全然不见,顾瞻知道是解酒药发挥了作用。
他心中莫名不爽,大手覆上女人的滑腻的细腰,向下一按:“五十万这么快用完了?”
江觅知道他指的是上次留下的银行卡,原来里面有五十万。
她不禁在心中冷笑,没想到他出手如此阔绰,不过是为了买她闭嘴罢了。
江觅垂下眼眸,咬了咬嘴唇:“我不要你的钱,我只想...”
“那你想要谁的钱?”
顾瞻抬眸打断,冷冽的目光停留在她的脸上。
“何况?”他微微挑眉,“还是那个小岛?”
“......”
江觅本想借机“深情表白”,却没想到在顾瞻眼里她还是如此不堪。
“我谁的钱都不要。”
她赌气想翻身向下,却是被牢牢按住,动弹不得,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难道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的人嘛!”
江觅说着,眼圈一红。
“我承认我开始接近你是为了钱,但渐渐地我是真的喜欢上了你。”
“我听你的话,开记者会为你澄清,开直播向陆迎道歉,让自己成了全网、全行业的笑话。”
江觅几句话就将被自导自演的几次事件造成的伤害归结到顾瞻身上。
“可我依然顶着压力去拍戏,不过是想靠自己的努力,再进步一点,总有一天能让你看得起我。”
江觅吸了吸鼻子,“溺水的时候,我以为我就要死了,满心满脑子想的都是你。”
“而你呢,你甚至都没来看我一眼。而见到我就...”
“你把我当成了什么?”
江觅越说越伤心,她红着眼眶,委屈地抿嘴敛着泪水,连长睫根部都挂着细小的泪珠。
顾瞻甚至没反应过来,她是如何将他的话题转移,并把所有责任都推到他身上的。
明明是她蓄意招惹在先,多次闯祸,害他凭空多了许多麻烦。
勾到他后,又和别的男人约会喝酒,竟怪起他把她当成了什么?
面对女人一股脑儿的怨怼,他黑眸微眯,面色越来越冷。
江觅在男人眼里看不出丝毫感情的波澜,而一股危险的气息已然将自己全全包裹。
她意识到刚刚这招可能起了反作用。
眼前的男人不仅不吃这套,甚至有发火的预兆,便连忙撑着身体坐起。
“对不起,我去冲个凉,冷静一下。”
江觅走进浴室,打开淋浴头后,便马上拿出震动过几次的手机。
果然是苏瑶十几分钟前发来的信息:
【江觅,我知道你接近我是为了打听温苒的消息...】
苏瑶的开场白,让江觅脸上一热。
【我本来不想和你说什么,但在这个拜高踩低的圈子里,只有温苒曾真心帮助过我,而你似乎也十分关心她。】
【我知道的其实并不多,只是几次妆造中见过温苒身上总是新伤叠着旧伤,至于为什么,她没说,也不允许我告诉任何人。】
【总之,我觉得她的处境可能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光鲜...】
“新伤叠着旧伤”这几个字仿佛有了实体一般鞭打在江觅的身上,她双腿微颤,后退了一步。
没调温度的冷水直接淋到后背,激得她全身瞬间起了一层密密的鸡皮疙瘩。
但她却没有躲避,甚至暗暗地惩罚起自己的大意。
她这才意识到对姐姐所知甚少,她们从小便分居异国,互相报喜不报忧,只一心期待着团聚。
在她眼里,姐姐是一个靠自己的努力在娱乐圈拼出一片天地的大明星,终于苦尽甘来,风光无限。
江觅当然也想过姐姐在失联的这段时间可能会遇到危险,所以才不择手段地找寻她的下落。
却没想过她恐怕很早就处在危险中了......
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被伤害的?
是顾瞻?还是...
联想到那条姐姐发给顾瞻的信息,眼下除了姐姐深爱的这个表里不一的男人,江觅竟想不出还有谁...
而自己,刚刚还和他在床上抵死纠缠……
痛苦、恶心、无奈...混合着冰凉的水流冲刷着江觅裸露的肩背,她苍白的手指微颤,在屏幕上打着字:
【苏瑶,我刚刚有事不方便接电话。我想当面向你道歉,还有关于温苒,我们见面聊,可以吗?
明天中午十二点,我在锦时咖啡厅等你。】
然而等了许久,苏瑶没有再回复,打电话过去也无人接听……
江觅无力地靠在瓷白的理石墙面,就着冷水使劲地清洗身体,人也终于渐渐冷静了下来。
她知道只有进一步接近他,才能了解更多,发现更多。
回到卧室的时候,顾瞻已将床头灯调暗,正靠在床头看着手机。
屏幕微弱的光将他棱角分明的脸照亮,那引人注意的浓眉墨目在不经意间依然带着浓浓的犀利感。
江觅颔首,阖眼掩住眸中的怀疑和厌恶,在身侧紧了紧拳头。
再抬起头时,已然换上了一张妩媚动人的脸。
走到床边,她的视线从顾瞻的手机屏幕扫过,只见一整页密密麻麻的英文。
而顾瞻正轻蹙眉头,修长的手指快速地向下滑动翻看着。
直到江觅贴近,女人细腻冰冷的身体凉得他浑身一颤,顾瞻才低下头疑惑地看着她。
“顾总,刚刚是我不好。”
江觅侧身枕在男人的肩膀,纤瘦冰凉的胳膊环住他的腰。
“我只是患得患失,我害怕你又会像前一段时间那样消失不见。”
她下颌抵着他的颈窝,说话间一顿一顿的,有些痒,又有些疼。
“我不要你的钱,我什么都听你的,只是别再不理我好不好?”
女人语气诚恳又委屈,像一只可怜兮兮的小软猫缩在怀里。
顾瞻却并没有为此动容,他知道她的话里不会有多少真情实意。
尤其那句“什么都听你的”让他不禁勾起嘴角轻嗤一声。
他放下手机,一双大手向上,抚在女人的脸庞,垂眸看她湿漉漉的眼睛。
他轻挑眉头反问:“什么都听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