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辨认一下，死者中是否有李大郎。”
萧令光和赵玄意不认得那李大郎，便示意方才那守卫来认人。
守卫自然不敢不从，忙出来掀开白布一一辨认，竟没发现那李大郎的尸首。
“他没在里面？”
李亭安诧异，今早发生了这样的事，他慌乱之中也没确认，可眼下所有死者都在这里了，那李大郎去哪儿了？
李亭安作为主管修建的员外郎，这里有多少人他应该最清楚才是。
即便再慌张，也不可能连多少人都忘了。
他说谎了。
“李大人，你可知道李大郎去了哪儿？”萧令光问。
李亭安连连摇头：“禀长公主，卑职今早回来事情已发生，卑职实在不知。”
萧令光思索一番，问道：“那你可知道玉凰的事？”
赵玄意眸色一变，按住萧令光的手腕，轻轻摇头。
此事能压下去最好，若公之于众，会有麻烦。
“你当我不提，这件事就这样结束了吗？”
萧令光瞧出他眼中担忧，也明白他的意思，但有人处心积虑想出这般陷害人的手段，就不会让她有机会把这件事压下去。
何况这里死了这么多人，这件事瞒不住的。
“你等我。”
赵玄意知她心意已决，但那个玉凰，还是由自己人来挖才放心。
“岳山。”
他唤回岳山，示意他保护萧令光，他和宋嶂带着那守卫去后山。
萧令光没有阻止，朝他微微颔首，转身看向不说话的李亭安：“把你所知道的，都一五一十告诉我。”
“小的....没....没听过。”李亭安眼神躲闪，矢口否认。
外头，谢绍荣已经带着大理寺的人赶到，萧令光冷笑：“你现在不说，日后就去大理寺说。”
大理寺？李亭安一听是大理寺脸色倏地变得苍白，忙不迭躬身求饶：“卑职当真不知道，还请长公主明察。”
萧令光眸色一冷，“守卫说了，两日前李大郎在地里挖出来一个玉凰，主事不想声张，便将玉凰埋在地底下，你平日里跟着大家一起吃一起睡，当真不知道有这回事？”
“这.....这.......”李亭安支支吾吾，终究不敢开口说出实情。
那玉凰上面的字一经面世，定会闹出不小风波，长公主有没有事不清楚，但他们这些身份低微的，怕是难逃干系，到那时候，谁来救他？
因此即便是面对萧令光，他也打算三缄其口，咬定不知道。
“长公主。”
谢绍荣进来见礼后，就吩咐大理寺的人接管此地。
他脸色有些沉重，示意手下把李亭安带走，再把附近的人都请出去，就连杨洵和他手下的录事都被带走了。
萧令光倒没有阻止他。
等到周围没有别人，谢绍荣才敢说：“长公主，事情或许是针对您而来的。”
“谢大人发现了什么？”
萧令光神色平静，这已在她的预料之中，倒没想到谢绍荣会顾及她，让手下把附近都围了起来，严禁别人靠近。
谢绍荣道：“方才我们来时经过书院外头的小村子，那儿有孩童在唱着一首歌谣。”
歌谣？
萧令光神色微变，是她想的那样吗？
“那歌谣怕是对长公主不利。”
谢绍荣也很谨慎，把人清走了才跟她说。
萧令光有些意外谢绍荣如此帮她。这令她心中感动。至于那歌谣，她轻笑：“我猜是不是‘凰鸟现，天下归凰’？”
凤凰乃皇家的象征，天下归凰，说的不就是她吗？
谢绍荣脸色微变，惊讶她如此平静，忙说：“长公主，得尽快阻止歌谣传出去。”
“来不及了。”
萧令光轻声，抬眼看向院门外。
外头，赵玄意和宋嶂朝着这边而来，两人神色沉重，手中空空。
“不见了。”
赵玄意到她身侧，轻声道。
那个叫李大郎的，一定有问题。
萧令光敛眉，叫来宋嶂和岳山，“你们去找那位叫李大郎的人，多带些人去。”
希望还来得及，他还没落入别人的手中。
“是。”岳山和宋嶂知道此人的重要，神色一凛，不敢耽搁，转身带着人离开。
见谢绍荣有些疑惑，萧令光道：“修建书院的工人前两天在后山挖出一个玉凰，玉凰上面的字，就是谢大人方才听到的歌谣。”
竟真有这种东西。
谢绍荣常年办案，至此也明白这些修建工人怕是受这件事连累，他眸光微沉，对幕后之人唾弃不已：“这么多条人命，此人手段太歹毒了。”
何止歹毒，简直丧心病狂。
萧令光按下胸中怒意，道：“书院命案便交给谢大人了。”
“是。”谢绍荣应下。
他在朝堂多年，心知朝堂之上，远没有表面看起来的那般宁静，这件事，若皇帝不信，就不算大。
若皇帝信了，只怕不会那么容易善了。
终究是记得萧令光当初的救命之恩，谢绍荣委婉提醒：“此事怕是瞒不住，长公主还需小心。”
且不说御史台会弹劾她，外头那歌谣只怕很快会传进宫中，到那时候，还不知皇帝会如何做。
何况幕后之人毫不犹豫牺牲这么多条人命，如此阵仗，就没打算轻拿轻放。
“这几个守卫和厨子，下官会严加看管，案件进展下官会及时派人送到公主府。”
别的事谢绍荣无能为力，但保住几个护卫和厨子的性命，他还是能做到的。
萧令光感激，颔首道：“我明白，多谢谢大人。”
“林枫，你带人去附近村子，打听这些歌谣是从哪里传出来的，最好能找到第一个传播的人。”
谢绍荣路过都能听见，说明这歌谣在这附近已经传了一阵子，他能听到，别人也能听到。
“是。”林枫不敢耽搁，带着府兵去附近村子打听。
赵玄意从方才就一直很安静，思来想去，幕后之人既然做出这样的事来，必然是想把事情闹大，让百姓把歌谣传唱到京城，到宫中。
自古帝王信天命，更何况是关乎皇位的谶语？
若任事态一再发展，他几乎可以预见日后的风雨。
不行，不能让事情愈演愈烈。
“眼下你需进宫，主动和皇帝提起此事。”
这和萧令光想到一处了。
这件事只能她自己来提，若是让别人先她一步到萧达宪面前说，难保萧达宪不会多想。
两人相视一眼，翻身上马，往城中赶去。
鹿鸣书院修建在京郊的一处依山傍水的地方，当初选中这儿，也是因着这里山清水秀，远离闹市，适合静心读书。
因此从这里出来，还要走大约六七里地的官道，才能到城中。
萧令光骑的是她的青骢宝马，比赵玄意略快些，把公主府府兵甩后头。
可光天化日之下，官道上居然被砍断的大树挡住去路。
“吁....”
马儿跑得快，突然遇上拦路的大树，一跃而起，生生收住前蹄。
若不是萧令光骑术精湛，怕是要被甩下马。
不对！
就在此刻，树林中冲出一群黑衣人，挥舞着手中长剑，朝萧令光攻击而来。
“张景超鲁素，保护长公主。”
赶到的赵玄意看到这一幕，脸色骤变，朝身后喊道。
岳山、林枫、宋嶂等人都让她派了出去，眼下只剩府兵，好在方才岳山留下了张景超和鲁素。
张景超和鲁素也看到了前方异常，赵玄意喊人的时候，他们就已赶到。
“长史，你带长公主离开，这里交给我们。”
鲁素和张景朝知道萧令光需要尽快进宫，经过赵玄意身边时，小声提醒。
“拦住他们。”
赵玄意点头，拍马冲到萧令光身边，朝她伸出手。
萧令光会意，逼退试图近身的黑衣人，拉着他的手飞身上马。
“这里交给他们，我送你回去。”
“走。”
萧令光颔首，仍不忘挥剑逼退近身的黑衣人。
黑衣人眼见萧令光要走，高声喊道：“她想走！拦住她别让她离开！”
“找死！”
鲁素眼见黑衣人拦住萧令光去路，眸色一沉，快马赶到萧令光身侧，替她分担黑衣人的攻击。
“想走？把命留下！”
黑衣人眼见鲁素一剑就把他几个同伙都放倒了，也敛了神色，不敢轻敌，专挑鲁素的薄弱处攻击。
奈何鲁素身手不弱，他一时占不到上风，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赵玄意的马离开官道，朝城门的方向跑去。
“快追！”
黑衣人不死心，挥手让手下追上去。
鲁素自然不会让他们得逞，尽力阻拦。
“只要出了这片树林，就安全了。”
这里离城门也就四五里地的距离，一般宵小可不敢在这里闹事。
“抱紧我。”
赵玄意眼见前头还有黑衣人，不由得眸色一沉，提醒萧令光。
“放心骑你的马，他们还难不倒我。”
萧令光自然不会把那些人放在眼里，一手环住赵玄意的腰，手中长剑一挥，把黑衣人的胸膛刺出窟窿。
“拦住他们。”
一群人看到飞刺而来的骏马，又见萧令光出手狠厉，竟生了怯意，只迟疑片刻，赵玄意的马已经穿过他们，向城门飞奔而去。
“快追，别让他们进城！”
反应过来的黑衣人眼中透着森森杀气，挥舞着手中长剑，命令手下追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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