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手？”萧素云的眼神闪动了一下，然后很是坚决地说道，“绝无可能！如果不是爷爷对权力没有向往，怎么会落得一家死无全尸的下场？他当时要是和你太祖一战，胜负还未可知！”
燕长风轻叹一口气，收回在她身上的视线：“太祖和萧老将军是一生挚友，彼此惺惺相惜。太祖也不曾想到，他驾鹤西去之后，萧老将军会蒙冤受辱。可即使如此，萧家也不曾有一人想过叛变。你这样，是想反了不成？”
“为什么不可以？如果不是他的愚忠，萧家怎么会变成这样？”
“所以，你是要谋反吗？”
很平淡的反问，却让萧素云的心头狠狠地被砸了一下。
谋反吗？
她确实无数次有过这个念头，又一次次被压了下去。
萧老将军忠君爱国之心，她很是清楚。
如果她真的谋反，即使成功了，将来又如何面对列祖列宗。
关键，将来她又传位给谁呢？
于是，她决定曲线救国。
嫁给太子成为皇后，让流有萧家血脉的孩子坐上大位，成为这个国家的帝王！
可……
想到燕明轩的亡故，她就恨得咬牙切齿，为什么连老天都不帮她！
明明是有机会的，最后却走到这一步天地。
“我不会谋反。”她双拳紧握，“爷爷不会希望我这么做。”
“他也不会希望你一生，困在权力斗争之中。”
她突然冷笑一声：“燕长风，你是不是觉得你很伟大？”
“嗯？”
“身为高祖的嫡子，明明有机会成为帝王。结果高祖扶正侧妃，你上面就多了个哥哥，唾手可得的皇位也没有了。面对这样的情况，你真的没有恨过吗？”
没有恨过吗？
燕长风也在心里轻轻地问了自己一句。
其实是恨过的，只是恨的原因不是皇位。
而是在大哥去世之后，父亲和他扶正的太子妃，还有他们孕育的孩子更像一家人。
至于他，像极了寄人篱下的存在。
那时候，他努力读书、习武，为的是父亲能看到自己，能想起还有这样一个孩子。
可是娘亲的过世，兄长的夭折，都是父亲心头的刺，也让父亲对他这个儿子不闻不问，更让他在太子府像个边缘人物。
即使现在他已经是手握大权的国之重臣，想起幼年的事情，内心还有所不适。
所以他才会在娶妻之前，立下不会有子嗣的规矩，也欣然对外宣称自己不能人道，为的是希望燕玄礼、燕玄夜和燕玄安不会再有自己当初的失落。
只是所有的一切，在遇到宋清欢之后，都变得不一样了。
他突然发现，对待别人的孩子，也能很温柔，给予保护和批评。
念及家中的小妻子，他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温情：“恨不恨，都不会改变我的想法。既然是皇爷爷设下的规矩，我不会去争，也不屑去抢。”
“懦夫。”
“你知道，你是不可能激怒我的。”
“是吗？”她突然一笑，“陛下成年皇子并不多，这个时候能挺身而出，让朝堂平稳度过的人就更少。你觉得，我真的没有机会了吗？”
燕长风的眼睛倏地眯起，看向她的眼神多了几分冷意。
不过也只是一闪而逝，很快他的面容重新归于平静，唇角还勾起了笑弧：“对他下手，你不会心中有愧吗？”
愧？
想起那个总是在她面前装成熟的少年，萧素云的面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异样。
“萧素云，你想做什么，本王不会干涉。但是你要想清楚，是否能承担得起后果。”
说完这句话，他没有再等她后面的话，转动轮椅离开。
看着他的背影，她的眼神从不安到坚定。
既然是从一开始就选定的路，怎么能随随便便放弃。
……
燕明轩身为大燕太子，突然薨逝，满朝震动，燕帝更是伤痛欲绝。
谁都不曾想到，随着燕明轩过世的消息传出，坊间也流传出另外一个小预兆——
大燕接连殇两位太子，预示着大燕将走向衰败。
宋清欢最先听到这个消息，并没有在意。
结果消息愈演愈烈，可谓街谈巷议。
“相公，你听说外面的传言了吗？”她对刚刚回来的燕长风说道。
皇太子过世，算得上是国殇。
作为皇叔的燕长风，自然每日都得去太子府。
他接过她递过来的茶喝了一口才说道：“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睡不着啊，外面的传言那么凶，你们肯定都听到了吧？有什么想法？”
“能有什么想法？每天都有各种各样的流言，不必放在心上。”
“果然男女是不一样的，外面那么多流言，我都恨不得抓一把瓜子站外面听他们闲聊。你是知道了也当作不知道？不觉得这样的生活很无趣吗？”她撇撇嘴看着他洗漱，觉得他的人生一定少了很多意义。
燕长风简单梳洗之后，伸手在她脑袋上轻敲一记：“传闻中亡故的上一位太子是指我的父亲，燕明轩的爷爷，他们之间根本不是一代人，哪里算得是接连？再说，大燕很是稳定，这些传言都是无稽之谈。”
“你说是无稽之谈，可某些人心里在盘算，能不能趁着这样的机会，浑水摸鱼。”
他的眉梢挑高：“你听到了什么？”
“并没有听到具体的，可现在燕明轩过世，皇上心里不痛快，整个朝堂都处于压抑的状态。真有人想做什么，还是很容易煽动人心的。”她往他身边凑了凑，“之前你不是说过，丧礼上会有人谋反吧？那个人，会抓好这个机会吧？”
“……”
静默了几秒，他脸上显现出似笑非笑的表情：“娘子，你这么问，是希望对方成功还是不成功？”
啊？
宋清欢愣了一下。
在被问之前，她完全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好像这个问题压根就不是问题。
现在被问起，她很是认真地思索了一番：“有你在，怎么会有人谋反成功？既然你的目的是要保证大燕的长治久安，自然不会允许旁人篡权夺位。可太子亡故，剩下的不是年幼就是贪玩，这才是真正致命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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