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有念想，可只能留在军营，才能完成的念想是什么？
想保下萧素云的燕明轩眼神明显起了变化。
他的眼睛眯起，上下打量着萧素云，似乎在评判什么。
察觉到他的视线，她也没有遮掩，反而笑着看过去：“殿下认为，我想做什么？”
最初她随着他来到皇陵，他对她很是戒备。
毕竟在众人眼中，萧素云是燕长风的人，主动请缨来到皇陵，怎么都像是盯着燕明轩。
结果事情急转直下，她竟然暗中下毒要杀了燕长风……
他看了眼坐在旁边不动如山的燕长风，和半点反应没有的宋清欢，并没有回答萧素云。
“皇叔，她既然已经有了刺杀之心，未必没有下一次。这一次是因为皇婶赶到及时，下次呢？保险起见，杀了吧。”
最后几个字稍稍加重了些许语调，双眼更是直直地盯着燕长风，等着他做出反应。
他的眉梢轻佻：“杀？她是萧家唯一的血脉，你知道会引起多少麻烦？”
“皇叔所言极是，可在这里是皇陵，难说不会发生什么意外。”
人吃五谷杂粮，突发恶疾，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
山高皇帝远，谁又会来这里彻查？
就算真的有人查，又能查出什么，一个太子、一个魏王，就足以让所有的事情被查不出丁点端倪。
这类事情，燕长风在边境地带，也不是没有做过。
毕竟，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
何况，他处理掉的，也无非就是几个没有什么大智，还要折腾的官宦子弟。
萧素云放在腿上的手指微微动了动，看着燕长风依旧没有表情变化的脸，突然明白了什么，陡然大笑出声。
这一声笑，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她双眼直视燕长风：“想不到王爷在这里等着我，你果然是要断了我所有的念想。怎么，你不肯帮我，也不许别人帮我吗？”
“本王该帮的，能帮的，哪一样没帮？”
“那就差这最后一步了，你为什么不肯帮我？”
“你动了不该动的人。”
“什么？”她的眉头皱起，似乎没有听懂燕长风话里的意思。
他没有回答，只是自顾自把玩着宋清欢的手，好似这世上再没有比这只手更能吸引他的存在。
可仅仅是因为一只手吗？
恍惚间，萧素云似乎明白了什么，偏头看了看宋清欢，又看了看宋清欢。
她的眼睛微微睁大，眼神里闪过不可思议：“不可能，这不可能！当初在京城，我问过你很多次！”
“当时本王在现场，会发生什么，本王自然是一清二楚。”燕长风掀起眼皮看过去，墨色的眼眸之中透出的是阴沉的冷意，“你竟然敢从本王眼皮子底下带走她，那么就要付出代价。”
萧素云的唇瓣动了动，想说什么，却是一个字都没有说出。
她的眼神茫然而呆滞地在燕长风和宋清欢身上来回扫视着，渐渐变得癫狂而愤怒。
突然她站起身，对着他吼道：“不可能，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她就是一个娇娇女，并不能和你并肩作战。不说上战场，只是面对朝堂上的那些老狐狸，她都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等她嘶吼完，燕长风才开口说道：“任人宰割？若是连一个女人都护不住，本王这些年做的一切，有什么意义？”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让萧素云眼神中的光亮瞬间消失，好似成了一潭死水。
“你、你不在乎她的能力？”
“如果她愿意，她可以做到很好，可是你觉得需要吗？”
确实不需要。
依着燕长风的能力和名望、声势，谁敢真正为难他看上的人？
之前在军中，大家对她客客气气，不就是私底下认为他对萧素云另有所看吗？
结果呢？
到头来，不过是一场空。
其实她早该明白的，她想做的事情，在他眼中算什么大事呢？
要是他肯帮她，哪里还需要她委曲求全跟着燕明轩来皇陵，现在还要被人评头论足？
说不清的恼恨在她心头蔓延，偏偏她又知道，这怪不得燕长风。
世上有无数可以勉强的事情，唯独感情，不可勉强。
之前她也和宋清欢有过接触，对方不是空有其表的花瓶，而是有胆识、有智慧的存在。
狠狠地咬了咬唇，萧素云闭了闭眼睛，让自己的情绪平缓下来。
“那你想怎么处置我？真的要我解甲归田？做一个乡野农妇？”
“有什么不好？萧老将军一生夙愿，不过如此。只可惜，他终究是没有等到那一天。”
“哼，所以你想完成他的遗愿，就要强迫我做不愿做的事情？”
四目相对，燕长风目光冷然，萧素云眼神复杂，那眸底深处似乎还潜藏着不见天日的浓稠情感。
他微微垂眸，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这件事，可以不计较。但是，你离开京城，驻守边关……别回来了。”
远离京城，远离皇权，再加上整个萧家只剩下她一个人，哪里还有出头之路？
“你要我老死边陲，再也不能回来？”
“留在那里，你会成为一代名将。”
“那不是我想要的。”
“留在京城，解甲，嫁人。”
“你……”
“选择交给你。”他没有让她说完，轻轻地拍了拍宋清欢的手，“你不是想回京城了？我们回去收拾，回京。”
淡然的语调，却将萧素云的后路堵死。
宋清欢看了眼萧素云，起身推着轮椅往外走。
刚刚走出花厅，燕明轩就跟了出来：“皇叔。”
和之前面上清高恭敬眸底不屑比起来，此时的他显得恭敬许多，甚至身上还有着很多的不安。
“还有什么事情。”燕长风靠在椅背上，言语淡淡。
“萧老将军确实是一代豪杰，也确实是被诬陷而家破人亡。可不能因为这一点，就姑息他的后人吧？回到边关，她手握兵权，难说她不会做出什么。”
“怎么，你还担心她反了不成？”
“这……”
燕明轩没有想到燕长风会这么问，一时间有点语塞。
静默了几秒，他才出声说道：“不是没有这种可能。谁都知道皇叔是国之重臣，有皇叔在，西北才能有现在的太平。她属意刺杀皇叔，就是想引起大燕内乱。”
“你是真的半点没有看出，她到底为何来皇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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