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长风感受到了她紧绷起来的情绪，伸手将她拉入怀中：“没事，一切都过去了。”
很是轻柔的言语，却让宋清欢的心脏紧紧地揪了起来。
事情是过去了，可那件事造成的后果吗？
如果他只是受了一般的伤，怎么会引起他的警觉，又怎么会让人相信他伤重而性情大变，还有失去了生育能力。
所有的一切叠加起来，就可以让她知道，当时的情况到底是如何的凶险，而他又是如何的慎之又慎，才能死里逃生。
她下意识抓紧他的衣衫，艰难地说道：“火烧粮草是假，那些人的目的是杀了你。”
“是。”
简单一个字，没有任何修饰。
宋清欢抓着他衣襟的手不自觉收得更紧了一点，他握着她的手，语调却更加随意：“可惜，我没那么好杀，倒是他们，没有一个走出我的营帐。”
平和的声音，她的眼睛里却满是血色。
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的尸体，溅地四处都是的鲜血，弥漫各处的火光，有的只是血腥的杀意和屠戮。
“你身边应该多带几个暗卫，这样发生任何事，会有回还的余地。”
“暗卫再多，也不如自身强大。”
“可好虎架不住一群狼。”
“放心吧，那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了。”他笑得温和，轻轻地拍抚着她的后背，好像在哄孩子一般，“我不是好端端地在你面前吗？反倒是那些人，坟头草都不知道多高了。”
“好端端？你连正常走路都不能！”她瞪他。
他毫不在意：“若不是腿受了伤，我怎么会遇到娘子？有娘子在身边，我自然是百病不侵。”
宋清欢冷哼一声，倒是也没有继续纠缠当时的情况。
毕竟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何况燕帝都有杀了他的心思，可以想象他当时的权势确实是太过强大。
不过……
建功立业是人之本性。
当时的他也算是年轻气盛，好吧，现在的年纪也不算大，但是经过那样的变故也算是学会了韬光养晦。
她撇撇嘴，小小声说：“你的腿要是再晚点治疗，就真的站不起来了。”
“所以，才说我幸运。”他完全不在意，好像真的觉得眼前的一切，就是最好的安排。
“不说这些，既然你知道他容不下你，你考虑过以后要怎么办吗？”宋清欢盯着他的眼睛，表现很是执拗，显然这个问题是一定要温情。
他的眉头轻皱，斟酌了几秒出声说道：“我和他虽然不是同母所处，却是一母所养。太后待我极好，我着实不忍让太后白发人送黑发人。”
“都说最是无情帝王家，你身在其中，就不该想这么多。”
燕长风没有说话，眉眼间显现出的无奈清晰又深刻。
宋清欢也没有再劝，其中的利害关系，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至于太后对他的好，更是他最清楚的。
如何割舍，怎么割舍，都太难了。
“老子不能动，儿子总能选。既然你要辅佐，那不如选一个靠得住的。”
她说得含蓄，他却听得分明，眉眼之间的笑意都加深了几分。
“然后呢？挟天子以令诸侯？”
“……”
就算他没有这样的想法，到时候怕是类似的谣言也会四处传播。
果然是身在朝堂，很多选择就没有了。
“你总要给自己留退路的，不然……”
“你就带着魏王府的一切改嫁，让我的孩子喊别人爹。”他眉眼间显现出无奈，“娘子，这些你说了很多遍了。”
是说了很多遍，可架不住这话有用啊。
她摆摆手：“那我们换个话题，你在庄子里到底藏了什么？”
“兵符。”
回答的速度远比她想象的快，而重要性更是出乎她的意料。
好半晌，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这种东西，你怎么会放在王府以外的地方？”
“不是你想象中的兵符。”
“嗯？”宋清欢挑了挑眉，没有明白他的意思。
燕长风从怀里掏出枚古朴的虎符，放到她手里：“这是调动一支蛰伏在京畿重地的军队的兵符。”
“是先帝留下来，守卫帝王的那只军队？”
“你倒是什么都知道。”
她不知道，是原主记忆中的存在。
但是这点认知，也仅仅是对传说的理解，并不是真的认为这支队伍存在。
一来京城就这么大的地方，周围方圆百里也在燕帝的统治之下，哪里有什么绝对可言？
二来，既然是守卫皇帝的军队，自然应该由燕帝掌握。
现在虎符在燕长风手里，她的脑子快速运转：“当年，先帝想传位的人不是他？”
“谁知道呢？”他的回答模棱两可，“事已至此，不需要想那么多。你不过这个东西，却是能保命的，你拿着吧。”
什么玩意？
让他豁出命也不能遗弃的存在，他就这么轻描淡写地交到她手里？
信任来得太快，让她有那么一点点接受无能。
她张嘴想说点什么，他先一步开口：“娘子是我孩子的亲娘，自然是要交给你的。”
宋清欢瞬间红了脸，声音低了下去：“我们哪里有孩子。”
“很快就会有的。”
她还想说什么，对上他黑亮的眼睛，终究是沉默了，就是一张脸红得几乎能滴出血。
……
魏王府。
重新回来，宋清欢竟然有一种不一样的感觉。
不过由于外界不知道她外出，也不知道苏楠楠要来，所以她们走的是小门，没有惊动任何人。
燕长风更是安顿好她们之后，就再度悄无声息离开，回到皇陵。
“姐姐，”苏楠楠洗漱之后，去看望宋清欢，“怎么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该不是舍不得姐夫离开吧？”
“我有什么舍不得的？他走他的，我留在府里享清福。”说着她挑起眉，偏头打量苏楠楠，“不对啊，你怎么称呼都变了？”
“他难道不是姐夫吗？我倒是没有意见，怕是他不愿意。”
“哼，嘴巴越来越厉害了。”
姐妹俩说笑间，门口传来小孩子软软糯糯的声音。
还没有看到人影，燕玄安就喊着：“娘亲，想娘亲，娘亲抱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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