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娘子准备好了吗？

宋清欢在燕长风身边的时间算不得长，却也绝对算不得多了，对他的阴晴不定早已有所了解。

可她从来没有见识过他这副样子。

不是一脸冷冰冰的却全身充斥杀意的模样，而是带着滔天的怒意，那双狭长的凤眼甚至泛上了血红色。

这一刻，她不是觉得他要杀了她，而是他要毁了整个世界。

可怕。

这是宋清欢脑子里唯一的存在，也是她心中唯一能想到的事情。

张嘴想说点什么消除他的怒意，她却被骇得半点反应做不出，只能呆呆地坐在那里看着他。

燕长风并没有如之前露出杀机时一般，伸手扣住她的脖子，就那么冰冷地看着她：“怎么不说话了？在燕明轩的脸上刺字？只是几个字，怎么就能断了他的念头？”

墨刑，看似是肉刑中对身体损害最低的一种刑罚，其侮辱性却是最强的。

其他刑罚在陌生人面前都能说是意外，墨刑却不能。

那是永生永世无法消除的痕迹，也是走到任何一处，也会被人认出被刺字的人是犯人。

在历史长河中，即使是肉刑被废除之后，墨刑都不曾真正废除，就因为不会对社会的生产力造成麻烦，反而能更好地控制囚犯。

基本上统治阶级都觉得挺好用的，身为大燕顶级地主头子的燕长风，对这种刑罚却有如此大的反应。

不是宋清欢联想能力强，而是她惊恐不安的视线，就那么莫名其妙地落在他的面具上。

再加上眼睛对上他阴寒的眼眸，就算她拼命想按住脑子里往外冒的念头，都成了枉然。

“你似乎发现了。”燕长风的声音带着平日不常见的笑意，明明很是好听的声音现在像极了丧钟，还是那种一旦被敲响就必须见血才能停止的情况。

“没有！”宋清欢的大脑几乎不做思考地说道。

“没有，那你怕什么？”

他的声音很轻，阴恻恻的感觉却更加明显，让她的心脏跳动节拍都发生了剧烈变化。

宋清欢的不安瞬间蔓延到四肢百骸，本能想后退远离他，可马车就这么大的地方，哪里要逃离的空间？

就算她侥幸逃离了，又能去哪里？

再用能治好他当筹码，怕是没用了。

联想到之前，他说要帮他治脸，就要做好一辈子留在她身边的决定，她算是彻底明白了。

他的脸……他的脸上刻了字！

即使对这一点已经很是确定大概，她的心中还是惊疑不定。

以他的身份，怎么会有人敢做出这样的事情？

不用问也知道，做出这种事情的人，早就被他剁成肉泥了。

这世上知道这件事的人……

宋清欢想哭了，脑子为什么这么快。

她要是没有反应过来，事情就完全不一样了。

藏在袖子里的双手紧紧握成拳，她拼命为自己寻找生机：“我、我没有怕，就是觉得或许，我……我能治好你。”

最后，她还是这么说了。

除了这个筹码，她真的想不出，有什么可以和他谈条件。

燕长风盯了她一会儿，缓缓地闭上眼睛，坐在旁边闭目养神了。

就这么放过她了？

和方才他突然变色一样，他突然恢复平静，让她一样反应不过来。

明明就是不死不休的状况，怎么突然就偃旗息鼓了。

她偷偷地看了看他，面色依然带着几分不虞，但是远远没有方才的戾气。

宋清欢稍稍松了一口气，又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果然，下一秒，他清冷的声音响起：“要治我的脸，你这辈子就只能留在我身边。”

平静沉稳的声音，完全是陈述的语态，却带着绝对不容置喙的姿态。

和上次给她机会选择的情况完全不同，她这一次更是反驳都没有。

能活下来就算是命大了，哪里还敢挑刺？

不过随着她距离死亡远了那么一丢丢，她的好奇心又开始蓬勃增长。

无论是他的身份，还是能力地位，都不该有人敢做出这样的事情。

怎么偏偏就发生了呢？

她的手都开始蠢蠢欲动，想摘下他的面具，看清楚他脸上刺的字。

“没看到之前，你还能选择自戕。看了之后，你的命就只能是我的。”

什么玩意？

她就脑子里动了动，他是怎么知道的？

重要的是，怎么连自杀的机会都没有了？

呸，不对，谁想自杀！

宋清欢张嘴想说个一二三四五，马车却在这时候停下，燕长风没有理会她就起身下了马车。

留下她坐在那里，长舒了一口气，庆幸小命暂时保住了，却又觉得余生漫漫，都是艰难。

……

武安侯府的事情是轰轰烈烈，但是京中并没有传出什么风声。

反倒是回到宋家不久的苏楠楠突然染病，不宜出嫁，自请取消了与太子燕明轩的婚约。

紧接着，燕明轩去皇陵守陵。

两件事以如此紧密的时间出现，在京城引起了不少揣测，可当事人都三缄其口，默不作声。

京城流言，经过莺歌的口，宋清欢基本了解门清。

不过现在的她既没有揭穿苏楠楠真面目的畅快，也没有燕明轩得到惩罚的愉悦，整个人是还未开口先叹气的状态。

“小姐，你怎么又叹气了？”莺歌皱着眉头，脸上都是疑惑的神色，“明明王爷对您那么好，所有吃穿用度都是上品，你怎么还每天不高兴？”

“有吃有穿就开心了？那你现在就没有烦恼吗？”宋清欢撇嘴。

“没有啊。之前还担心王爷会伤害您，每天都提心吊胆的。结果王爷对您是越来越好，三个公子对您也很是恭敬。”莺歌说着脸上的笑容都多了，“小姐能有个这样的好人家，真好。还有，您的亲生父母，对您也好。宋家也受到惩罚，您有什么不开心？”

不开心？

呵，她现在哪里有不开心的机会，她是担心自己求生不能求死不能哦。

“娘子准备好了吗？要不要给为夫问诊了？”

熟悉的声音响起，宋清欢却有种如坠冰窟的感觉，她能说还没有想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