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长风的生母是先帝的元太子妃,身份本就尴尬,致使他和燕帝、燕明轩的关系就很是微妙。
惩罚重了,比如罢黜燕明轩太子的身份,显得他图谋不轨。
轻描淡写地放过去,方才不少人听到了燕明轩在床上大喊宋清欢的名字,传扬出去就是他连自己的发妻都不会护着。
这么一来,无论他怎么处理这件事,都会引起不满。
宋清欢忍不住为他捏了一把汗,落在他肩头的手也紧了几分。
他面上的神色没有什么变化,依然是波澜不惊的模样。
“皇兄慈爱,这件事确实算得上家族内部的事情,没有闹大。明轩和宋家姑娘确实是未婚夫妻,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着实不该。他们二人都该受到惩罚,再加上方才明轩的态度……”
顿了顿,他看向跪在地上还在发抖的燕明轩:“你觉得,这件事该如何处理?”
还能这样?
宋清欢有点跟不上燕长风的脑回路。
让‘罪犯’自己说怎么处理自己?
不过眼下的情况,她自然不方便多说什么,只能静观其变。
燕明轩似乎也没有先到燕长风会这么问他,脸上的神色带上了些微的惊讶。
反倒是燕帝,眼睛半眯,静默地看着,半点没有参与的意思。
宋清欢突然想到,她和燕帝并没有太多的正面接触,都说燕帝身体病弱,朝中大权掌握在燕长风的手中。
此时一看,她怎么觉得燕长风的身体更弱一点?
不着痕迹地看了眼燕帝,她发现对方也在注意她,立即垂眸低首,不敢再去看,心里更是炸了锅。
萧素云和燕长风的关系,理论上不存在彼此陷害的问题,可刚刚燕明轩的反应就有那么一点不对劲。
再加上他就算是个唇的,也知道偷情的事情不能让人知道,为什么会跑到萧家做这样的事情,还被燕帝堵到。
怎么想,都觉得他从一开始就走进了别人设下的陷阱。
那始作俑者是谁呢?
最开始要被送到他床上的人,又是谁?
各种问题在脑海里闪动,让她的心脏不受控地鼓噪起来。
更重要的是,她觉得燕长风瞬间也成了不可信任的人。
或许她就是被设计的,只是阴差阳错她逃过了一劫。
心中更加混乱,却和初始情绪,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皇叔愿意给孤改过自新的机会?”半晌,燕明轩出声,也唤回了宋清欢的注意力。
燕长风说道:“你冒犯了欢儿,道歉自然是必须的。另外今日的事情,你也该给一个交代吧?”
眼看燕明轩又要开口说御医的事情,燕长风继续说道:“明轩,人不轻狂枉少年,本王也明白。可很多事情一旦摆到明面上,怕是你就说不清了。”
燕明轩的神色倏地一变,但是他终究没有再说什么,而是低头说道:“父皇,是儿臣不知道轻重,做了不该做的事情,儿臣愿意领罚。”
“怎么罚你,你皇叔说了算。”燕帝完全是置身事外的状态。
他看似将生杀大权交给了燕长风,却也将燕长风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
“父皇说的是。”燕明轩咬了咬牙,对上燕长风的眼睛,“皇叔,今日孤冒犯了您和皇婶,是孤不对。孤愿自请到祖父陵寝守孝一年,日日茹素,麻衣在身,绝不敢再纵容自己。”
身为皇子,又是太子,远离朝堂一年,几乎是放弃了手中的权力。
不过去皇陵,就有那么一点不同了。
守陵在任何人眼中都是至纯至孝的表现,本就追捧他的官员自然是更上一层楼。何况燕帝对他颇有微词,才会加以惩戒,现在他自请离京,足以让燕帝那点怀疑烟消云散。
不得不说,他这招以退为进,将损失降到了最低。
宋清欢的眉头微微蹙起,觉得事情不对劲。
就这么让燕明轩全身而退,那最初的设计者图什么?
“殿、殿下要去守孝一年?”
要不是苏楠楠突然出声,宋清欢反倒是忘记她的存在,另一个设想在脑中悄悄成型。
难不成,整件事的设计者其实是苏楠楠?
可宋知书不过是个京兆尹,在遍地王侯的京城之中,真的算不得什么。
再加上萧家,哪里是那么图谋设计的地方?单说萧家府丁的耳目,就不是那么容易躲开的。
有什么情况让宋清欢觉得马上要抓到了,又觉得哪里不对劲,半点猜不透。
只是当下给她安静思考的时间实在太少,随着苏楠楠出声,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落在她身上。
燕帝更是看着她说道:“你有什么意见吗?”
“臣女不敢。”她低着头,身体轻微颤抖,嗓音里的哽咽之声浓重,“大燕重孝,殿下守灵自然是应该的。就是……”
苏楠楠低着头,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下,后面的话却一个字都说不出。
宋清欢脑中顿时灵光乍现。
不管他们说了什么,燕明轩和苏楠楠已经有了鱼水之欢是既定的事实,谁知道苏楠楠肚子里是什么情况?
一旦燕明轩去了皇陵,她真的怀孕了,那这个孩子断然见不得光。
守陵期间有了孩子,别说燕明轩的身份,即使是普通百姓,都是大罪!
可惜刚刚苏楠楠说他们什么都没有发生,现在再说这件事,就前后不一,很容易打脸了。
那这时候,就该她这个‘姐姐’出面了。
思绪理清楚之后,她决定装一把好人:“陛下,臣妇有话说。”
“哦,你讲。”燕帝说道。
她上前一步,跪在苏楠楠的身侧:“明轩和楠楠早已定下婚期,不日就要大婚。现在明轩离开,楠楠怎么办?”
“怎么,一年她都等不了吗?”
“陛下,这不是等不等的问题,而是如何等的问题。由于种种原因,她自小在乡下长大,不久前才被接回京中。不知道多少京中贵女等着看她的笑话,若是殿下真的去了皇陵,外界会有怎样的猜测?”
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怕是到时候,全京城都会议论纷纷,说明轩是嫌弃她粗鄙,所以才会离京的。”
“那你说怎么办?”
“自然是在他离京前,为他们举办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