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欢看着向着门口冲过来的薛家仆从,先一步从椅子上跳下,混迹到人群中:“怎么,薛家是怕我说出真相吗?”
任何一个时代,都少不了吃瓜群众。
周围的百姓看到薛家这架势,也发现情况有异,立即作为屏障阻隔开薛家的仆从和宋清欢。
还有人将被薛家仆从撞翻的椅子推到宋清欢面前:“王妃,您还是站上去,说清楚事情的始末!”
她看着推椅子的人,眼角忍不住抽了抽。
是燕宁轩。
不清楚他是什么时候走过来的,不过在人潮之中,还真的不容易被发现。
没有拒绝他的好意,她再次站到了椅子上面:“众所周知,成年男子和家中女眷的住宅要保持一定的距离。薛家宅邸占地辽阔,鹤寿堂和青竹居更是一个在最中央,一个在东北角。我进去不过盏茶的时间,哪里能走个来回?更别说有偷东西的时间了。”
“有道理!”
燕宁轩像极了捧哏,故意高声说道:“薛家这是想做什么?”
宋清欢自然不会无视他搭好的桥,立即顺了下去:“自然是祭天礼上丢了面子,就捏造了罪证,想着将脏水都泼到我身上。”
有理有据的分析,步步被逼的凄惨遭遇,使得民众对她的同情到达极致时,对薛家的厌恶也升到了顶点。
这一下,无数烂菜叶子和鸡蛋向着薛家大门砸去。
对眼前情况不符合期待的薛大夫人彻底傻了眼,被砸了个正着,狼狈到了极点。
薛老夫人阴沉着脸,冷声说道:“关门!”
薛家几房媳妇也看出事情闹大了,之前祭天礼上在权贵面前丢了一波脸面,现在又在百姓面前丢了一波脸面……等薛德元回来,定然又是一番风波。
可薛家仆从的动作却被外面两股力道阻止了动作,紧接着冰冷的笑声传入每一个人耳中。
站在椅子上的宋清欢感觉耳中一阵嗡鸣,身子一晃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好在她的手及时撑住了椅背。
最开始她有点怀疑是不是低血糖了,等她发现所有人脸上都是差不多表情的时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围着的人向后退开,让出了一条允许一个人通过的路。
她顺着空开的地方看过去,就对上了燕长风漆黑如墨的眼眸。
所以,刚才就是传说中的内功?
我的乖乖,这么好的东西怎么就会失传呢?
现在她开始学习,是不是也有机会成为一代女侠?
就在她脑子里胡乱想着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对着她伸出:“下来。”
男人坐在轮椅上,和站在椅子上的她比起来,就显得更低了几分。
偏偏男人身上雍容的气度太过明显,怕是她再拔地高出几米,都没有碾压他气场的可能性。
她俯下身,手搭在他的手上下了椅子。
感受到周围再度响起窃窃私语声,她又反应过来刚才的情况,眼圈一红直接扑到他怀里:“相公,你可要为我做主啊,薛家、薛家欺人太甚了!”
百姓们早就被宋清欢煽动了情绪,现在看她一直忍着的眼泪留下来,立即纷纷帮她说话。
“王爷,王妃被薛家欺负得差点上了吊!”
“他们家的人做出这等无良的事情,还想怨怪到王妃头上,您可不能放过他们!”
“……”
燕长风对这样的言论没有什么反应,薛老夫人的脸都要绿了。
如果只是宋清欢,她大可以一直躲着。
可现在燕长风来了,继续躲下去很可能就会演变成大不敬。
纵然再丢脸,她也只能咬牙从照壁后面走了出来,脸上还有挤出的笑容:“王爷,王妃,这里面定然是有误会,还请二位进来再说吧。”
“相公不要!”宋清欢好似惊弓之鸟一般摇头,“我就是听了楠楠的话,去看看外祖母……”
说到这里,她的眼神里闪过明显的哀伤,让看着她的人仿佛感受到了她的难过:“是看薛家二老夫人,结果被薛家如此诬陷,我们绝对不能再进去。”
燕长风轻拍她的脑袋,用只有他们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娘子真的比台上的戏子还会,为夫很好奇,娘子对为夫用的是哪一副面具?”
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他的脚踩在地上站了起来,搂着宋清欢跛着脚向前走了一步:“从祭天礼到今日,薛家一再针对清欢,是因为本王是个残废,才敢如此放肆吗!”
话说到最后,语气加重,有了明显阴戾的气息。
被面具遮住半面的五官沁出冰冷的寒意,漆黑的眼眸深不见底,深不见底。
在场所有人都能感受到他眼眸中的不悦,薛家人更是被骇得战栗了。
即使是人老成精的薛老夫人,在这一刻都被惊得说不出话。
他眼睛半眯,本就阴冷的表情在此时更是压得人几乎喘不上气。
但是燕宁轩的眼神却更显兴奋,他藏匿在人群中说了一句:“魏王之所以受伤,是因为粮草供给出现了问题,而薛德元就是掌管军前供应的,所以薛家一开始对付的就是魏王吧?”
“相公阵前保家卫国,薛家却如此算计?我跟他们拼了!”
宋清欢自然不会真的去拼命,而是她这句话足以点燃民众对薛家的愤怒了。
薛家大门洞开,民情汹汹,结果可想而知。
坐在马车上的宋清欢,脸上全部都是看戏的表情。
“哎,惹谁不好,偏偏惹我家小婶婶,真的是自不量力。”燕宁轩轻笑的声音响起,言语之中都是对薛家的不屑,还带着几分对宋清欢的好奇。
她放下帘子,立即往燕长风身边凑了凑,看向燕宁轩的表情也是柔弱无奈又委屈:“殿下说笑了,我只是不忿他们如此对相公。现在想想,刚才真的好可怕。”
瞬间红了眼圈怕事的模样,看得燕宁轩是大开眼界。
“皇叔,小婶婶变脸了……啊!”
话还没有说完,他就被燕长风一脚踹下了马车,聒噪的声音没有了,宋清欢却觉得脑门见汗。
自家大侄都是这样的待遇,她能有什么好下场?
收起委屈兮兮的表情,她脸上露出讨好的神色:“无需相公动脚,我自己下去!”
“娘子还没有回答问题,想要去哪里?”他抬手将人拉入怀中,低眸看着她,“娘子对为夫用的是哪一副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