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姐妹

“你口口声声说着为你女儿好，但你在替她做选择时，就没有考虑过她喜不喜欢吗？”

“喜欢？有什么用？能当饭吃吗？你以为是小孩过家家吗？这是工作，是谋生手段，是能影响一生的事情，她年纪小什么都不懂，我替她做决定有错吗？我活了大半辈子，吃过的盐比你们这些年轻人吃过的饭都多！”徐明似乎很抵触别人顶撞他，情绪再次激动起来，将床板拍得震天响。

小陈冷笑一声：“你不光错了，还被骗了。销售这种岗位是公认的门槛低，只要能把商品推销出去就可以胜任，反倒是你女儿最先应聘上的市场策划，对学历和能力的要求都很高，而且发展前景也并没有你想象的那样不堪。你为了把你女儿调到销售岗位上，又是托关系又是花钱送礼，像是付出了很多的样子，可实际上根本不需要做这些，公司巴不得销售员越多越好。”

“你懂什么？那是长云市最大的房地产公司，里面的销售和其他小公司的销售能一样吗？要不是我朋友跟公司的高层很熟，就算是想花钱进去都没有门路！现在这年头，没有点关系怎么在社会上立足？你还年轻，不懂这些人情世故，我不跟你计较！”

小陈也是个嘴上不饶人的主儿，嗤笑着道：“看来你那个朋友不怎么样啊，专坑熟人。”

“你说什么！”徐明猛地站了起来，指着小陈的鼻子大声道：“嘴巴放干净一点，你有什么资格评价别人的朋友？你们干警察的都是这种素质吗？”

眼见着两人就要吵起来，何晓连忙上前打圆场：“徐叔叔您消消气，他年纪小，说话冲了点，您别跟他一般见识，等回去以后我教训他，让他写检讨。”

一边说着，还一边狠狠瞪了小陈一眼。

而小陈见徐明这样固执，也懒得理他，扭过头去一言不发，眼不见心不烦。

到底还是何晓有经验，知道面对徐明这种性格的人不能顶着来，连捧带安抚忙活了半天，才让他又坐了回去。

“你们还有什么要问的吗？没有的话就赶紧走吧，我都快五十岁的人了，生不起那么多气。”徐明虽然不似刚刚那样激动了，但依旧一肚子不满。

何晓目光流转，又落到了卧室门外的那幅画上。

“徐叔叔，这幅画是您女儿画的吗？”

徐明顺着看过去，鼻间轻哼了一声：“哼，不是她还能是谁？从小就喜欢捣鼓这些没用的。”

何晓闻言双眼眯了眯，她基本已经猜到徐素素和唐伶语之间的关系了，甚至，也猜到了唐伶语这段时间各种反常举动背后的原因。

就在刚刚徐明与小陈争吵时，何晓突然回忆起来，当初唐伶语那间画室墙上挂着的那些作品，其风格与面前这幅如出一辙，只是绘画水平有些差距。

如此一来，之前很多想不通的疑点在此刻如同水到渠成一般，茅塞顿开。

现在差的，只是求证。

“徐叔叔，我还有些疑惑想让您帮我解答一下。”何晓端着水杯抿了一口，随后拉过一把椅子，坐在徐明对面，“徐素素从小到大，好像一直跟您生活在一起，她的母亲，如今在做什么？”

“在我女儿很小的时候我们就离婚了，这些年一直没有联系过，我也不知道她在干嘛。”在回答这个问题时，徐明的目光有些躲闪，眼中藏着不愿提起的回忆。

不过这次何晓并没有选择转移话题，而是继续长驱直入，接下来要问的，才是她今天来到这里的根本目的。

“徐素素应该还有一个年纪相仿的姐姐或者妹妹吧？”

此话一出，徐明的表情瞬间变了，惊愕的目光里透露着一丝复杂，就那样看着何晓，抿着嘴一言不发。

“徐素素最初的户籍地是白原市辽县双泉镇，后来才迁到的长云市，而她失踪前最后出现的地点也是在双泉镇附近。镇上有一户人家，家中的女儿与徐素素同年同月同日出生，我想，这应该不是巧合。”何晓从上衣口袋里翻出一张照片，递到徐明面前，“那家人姓唐，户主的名字叫……唐敏。”

听到最后两个字，徐明接过照片的手不由得一僵，眼中的复杂渐渐转变为痛苦。

照片上的女孩，年轻，漂亮，模样与他失踪的女儿徐素素惊人的相似。

只一眼，徐明的记忆便如浪潮般翻涌起来，那种血脉相连的呼唤，仿佛跨越了时空，以面前的照片为媒介，将双方紧紧地捆绑在一起。

“是的，我……我还有一个女儿，她们是一对双胞胎……”徐明的身子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泪水渐渐模糊了双眼，“整整二十年了，都已经长这么大了，跟素素简直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夏夏……”

“嗯？”何晓眨了眨眼，有些不解地问：“您说的夏夏是谁？”

“就是她啊，我的另一个女儿。”徐明指着照片，脸上的表情难以言喻，“虽然我们已经二十年没见过面了，但是这种血脉相连的感觉……我不会认错！”

“夏夏……她的名字叫徐夏夏，对吗？”

徐明点了点头：“徐素素，徐夏夏，都是我起的名字。素素是姐姐，夏夏是妹妹。”

“可是照片上的女孩叫做唐伶语。”

“唐……伶语？”徐明不由得愣住，但很快便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你刚刚说这个女孩的母亲是叫唐敏，对吧？那就绝对不会出错！唐敏……就是我的前妻。我想，应该是当初我们离婚后，她给女儿改了名字，随了她的姓。还好，还好……”

徐明说着，像是松了口气般。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何晓点了点头，看着徐明的样子，她感觉这两个女孩身世的背后像是藏着什么隐情，说不定，正是破获这起案子的突破口。

看来今天这一趟是来对了。

想到这里，何晓继续引导着问道：“既然她是您的亲生女儿，那您为什么整整二十年都没回去看过她？”

徐明沉默不语。半晌，才叹了口气：“我也很后悔，说实话，我曾经不止一次想回去看看我的小女儿，但是……唉，说起来，都是我们这些大人造的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