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徐素素失踪后,没过几天徐明便接到一通陌生的电话,打电话那人是合众房地产公司的员工,也就是徐素素的同事。
对方告诉徐明,在徐素素失踪前的一段时间里,有个男生经常来公司找她。年纪不大,二十岁出头的样子,普通人长相。
不过每一次这个男生出现时,徐素素都在刻意回避,仿佛有些害怕的样子。
“所以您怀疑那个男生跟您女儿的失踪有关?”
徐明点了点头:“所以我去警局再次报了案,这次因为有了怀疑目标,性质也从普通的失踪案上升到了疑似绑架。”
“那当时龙阳分局那边查到这个男生的身份了吗?”
“没有,从我报警到现在一直没人跟我反馈过进展,我也去问了好多次,可得到的回复都是正在调查!”徐明说着,怒气又渐渐升起。
何晓示意小陈作好记录,随后对着徐明道:“我明白了。这个案子现在由我们市局接手,您刚刚所说的情况我们也会纳入调查范围里。”
何晓虽然嘴上这样说着,但心中已经有了些许判断。那个缠着徐素素的男生,八成就是已经死去的郝然,年龄长相全都对得上。
之所以没有直接告诉徐明,是考虑到案情复杂且凶手尚未落网,必须要对案子的一切情况做好保密工作,所以只能暂且这样虚与委蛇。
不过,徐明似乎对警察的信任感不强,听到这番话并没有放下心来,反倒是不屑地哼了声。
何晓对此也毫无办法,只能将话题转移到其他方向。
“对了,刚刚您说一开始以为徐素素因为赌气而离家出走,是为什么?”
提到这个,徐明刚刚憋在肚子里的怒火再次被点燃。
“我真是搞不懂你们这些年轻人现在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我们这些做父母的容易吗?含辛茹苦地把你们拉扯大,把路铺好,结果呢?你们这些年轻人不但不领情,转过头来还要怪我们,哪有这样做儿女的?”
何晓听不懂他这番莫名其妙的话想要表达什么,只能耐着性子,一边安抚情绪,一边引导着套话。
费了好大功夫,才终于弄明白事情的原委。
原来当初徐素素离家之前,曾经跟父亲徐明大吵过一架,矛盾的爆发点就在于,徐素素辞去了房产销售的工作。
这次矛盾的根源还要追溯到七年前,同其他的学子一样,高中毕业的徐素素也正面临着报考专业的重要抉择。
徐素素从小喜欢画画,梦想着成为一名画家或是设计师,所以倾向于报考一间艺术类院校深造。
可徐明却对此嗤之以鼻,他认为所谓的艺术不过是年轻人的幻想,是不切实际的空谈,对于以后的生活没有一点帮助。
他认为,想要在社会上立足,有钱才是王道,什么狗屁梦想一文不值,逼着徐素素报考市场营销专业,将来凭借这一纸文凭进入当下最热门的房地产行业,大捞一笔。
徐素素从小就是个很乖巧的孩子,从未忤逆过长辈的想法,这次也一样。虽然不舍放弃梦想,但还是听从父亲的“命令”,报了一所知名大学的市场营销专业。
她在上学期间成绩一直名列前茅,不出意外进入了这所学校,甚至还高出录取线几十分。
大学四年犹如白驹过隙,毕业后的徐素素在父亲的要求下,选择了长云市最大的合众房地产公司。
徐素素选择应聘的是市场策划岗位,重点大学毕业的她毫无意外地顺利通过第一轮面试。终面时部门领导十分看重她,开出了试用期月薪八千起步,转正后一万以上的高薪,而且以后随着工作能力的提升还会再涨。可以说,已经超过了绝大部分的应届毕业生,妥妥地赢在了起跑线上。
可徐明得知以后,却又加以干涉。他听朋友说,这种策划岗位没前景,别看工资起步高,但上限低,不如卖房子挣得多。
他回到家里琢磨了几天,感觉朋友说得有道理。合众是长云市最大的房地产公司,主做高端楼盘,一套房子几百几千万,卖出去后销售员的提成很高,属于半年不开张,开张吃半年的岗位。
而且,他觉得能买得起这种房子的客户非富即贵,作为销售员能经常接触到这群人,对于以后人脉的拓展很有帮助。
于是,徐明在未与徐素素商量的情况下,开始托关系、送礼、走后门,硬是将女儿从策划部门调到了销售部门。
原本徐素素在办公室里守着电脑工作,虽然累但每天还算开心。可自从到了销售部门以后,每天面对性格各异的客户,无论对方怎样为难都要笑脸相迎,整日忍受各种负面情绪,时不时还要出外勤,搞得身心疲惫。
最重要的是,在销售部门这种没有硝烟的战场里,徐素素软弱的性格处于极大的劣势,渐渐成为了同事们钩心斗角争抢业绩的牺牲品,被人排挤、孤立。
在这种环境下,徐素素工作得很不开心,好几次跟父亲提过想要换份工作,可得到的无一不是责骂。
骂她矫情、骂她不懂事、骂她吃不了苦、骂她不知道珍惜与感恩……
面对这种情况,徐素素也不敢再提换工作的事情,只能逆来顺受,自己默默地消化。
直到前段时间,徐素素回到家里突然告诉父亲自己将工作辞了,得知这一消息的徐明暴跳如雷,不仅大骂一顿,还动手打了她。
成年人的自尊很强,即便是再乖再懂事,也受不了这种对待。徐素素哭着夺门而出,可没想到,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
“你们说吧,她是不是太不懂事了?我费尽心力为她规划好的前程,搭了多少钱才把她弄到现在的岗位上,可她是怎么回报我的?说不干就不干了,转过头来还要怪我干涉她的选择,反了她了!我做这些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她好?我是她亲爹!还能害她不成?”
徐明说话时胸膛不住地起伏着,呼吸也十分粗重,一副被气得不轻的样子。
但有些事情不是谁说话谁就有理,小陈在旁边听了半天,终于忍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