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怀疑的依据

车子在一条蜿蜒的小路中七拐八拐了许久，导航终于提示已到达目的地附近。

眼前的大门有些寒碜，也就三四米宽，最多只能容纳一辆车通行，靠近保安亭那侧的门柱上，用红漆写就的“万隆花园”四个大字褪色了不少，看样子已经很多年没有翻新过了。

小区里的建筑十分密集，楼与楼之间的间距很小，外墙上的砖有些已经开裂脱落，让人有种回到上世纪的恍惚感。不过因为这里都是学区房，即便老破小，房价却并不低。

何晓与小陈停好车子，在一栋栋老旧的楼房间来回穿梭，很快便找到了八栋三单元的入口。

“资料上的地址写得是201号，不过这个时间，他应该刚刚下班，还没到家。”小陈点了支烟，浅浅地嘬着，翻阅起手上的一叠A4纸。

“那我们就等等吧。”何晓抱着胳膊靠在墙边，垂眸看着腕上的手表。

今天的气温回升了不少，老天爷抽风似的，直接拔高了十几度，过年期间攒下的积雪化得满地横流，倒有点乍暖还寒的意思。

当手表上的指针路过五点三十二分时，一个瘦削颀长的身影拐了过来，小陈连忙抖了抖手上的资料，反复确认了好几遍。

“师傅，这个应该就是了。”

“嗯。”何晓从鼻间擤出个字音，迈开步子迎了过去，“您好，请问是徐明先生吗？”

男人面容憔悴，一头短发已经半白，单是这么看去与资料上记载的四十八岁相差甚远。

被何晓拦住去路的他不得已驻足，疑惑地打量着：“您是？”

何晓从外套口袋里掏出证件展开：“市公安局刑侦支队副队长何晓，来跟您了解下关于徐素素失踪案的情况，您是她的父亲吧？”

男人的眼睑颤抖两下，沙哑着嗓子道：“跟我来吧，上楼说。”

他的步子很快，带着两人上到了二楼，将钥匙插进左侧防盗门的锁孔中。或许是年久失修，他左左右右拧动了好几次，才响起一道巨大的锁芯扭转声。

“进来吧，不用换鞋。”他连头也没回，开门率先进了屋。

何晓与小陈互相对视一眼，也跟了进去。

房子不大，看上去只有五十平米左右，标准的一室一厅格局。

客厅里的布置很简单，没有摆放沙发，取而代之的是一张简陋的铁架床，床垫上只铺着一层薄毯，被子随意地叠了几下丢在床头。

何晓四处打量，很快便注意到卧室门外挂着的一幅画。

画上的内容很简单，只有落日与沙滩，但能看得出来，作画的人很认真，一些细节地方处理得很到位。比不上专业之作，只是普通爱好者的水平，但画作的风格，却带给何晓一种熟悉的感觉。

“徐叔叔，这幅画是哪里买来的？”

徐明没答话，端着两杯热水重重地搁到铁床旁的边几上，皱着眉头看向何晓：“你们什么时候才能找到我的女儿？”

何晓收回目光，安抚道：“我们警方一直在尽力寻找着您女儿的踪迹，只是目前掌握的线索太少，暂时没有什么进展。”

徐明‘哼’了一声，一屁股坐在床沿上：“每次去问你们都是这套说辞，既然没找到人，来我这里做什么？”

“我们是想跟您了解些情况。”

“还要了解什么情况？该说的我早就跟你们说过了，笔录也不知道做过多少遍了，可你们呢？到底有没有把我们这些老百姓的死活当回事啊？”徐明越说越激动，用力地拍着铁床，发出巨大声响。

“叔叔，您先抽根烟冷静一下？”小陈陪着笑凑上前，从烟盒里摸出一支烟递了过去。

谁料徐明却一巴掌把烟打到了地上，猛地站起身抓着小陈手腕，怒斥道：

“你让我怎么冷静？人已经失踪一个多月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到现在连个说法也没有！我天天晚上躺在床上连觉都睡不着，你们费这么大劲找上门来，我还以为我女儿有消息了，结果就是来劝我冷静的？”

像眼下这种情况，小陈办案这两年见过不少，但每次都不知道该怎样应对。若对面是罪犯或者嫌疑人，他还能瞪着眼睛吼两句，吓唬吓唬，可面对的是受害人家属，无论怎样做都显得有些无力。

一时间，小陈尴尬地站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一旁的何晓看出了小陈的窘迫，连忙过来打圆场：“叔叔您言重了，我们警察一直秉承的宗旨就是为人民服务，百姓的生命财产受到了威胁，我们怎么可能不管不顾？实话跟您讲，局里对于您女儿的情况相当重视，一直在以最大力度进行调查，而且，也并不是完全没有收获。”

听到最后一句话，徐明大半的怒气转化为急迫，连忙问道：“什么收获？”

“您女儿的下落暂时还不清楚，不过我们却找到了有可能跟您女儿失踪有关联的嫌疑人。只是还没来得及实施抓捕，嫌疑人就被杀害了。”

眼见着徐明又要发怒，何晓加快语速，不给他开口的机会：“您女儿的失踪很可能牵扯到一起极为复杂的刑事案件，被杀害的嫌疑人只不过是某些人实施犯罪的工具，真正想要找到您的女儿，还是得先揪出背后之人才行。我们现在已经有了基本的调查方向，还欠缺一些线索，需要您的帮助。”

“我能提供什么帮助？你直接说就行，只要是我知道的，全部告诉你！”

虽说徐明性子急了点，但毕竟是爱女心切，可以理解。

“这起案子之前一直是龙阳分局经办的，我们市局才刚刚接手过来，一些细节方面我们不太清楚，还需要跟您核实一下。另外，我听说之前分局那边一直是按照普通人口失踪案处理的，直到您再次报案，怀疑女儿被人绑架，这才引起重视。我想知道，您怀疑的依据是什么？”

徐明叹了口气，又坐回到床沿，有些失神地望着窗外：“起初我还以为素素是为了跟我赌气而离家出走，直到几天后，我接到了一通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