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串起来了！

东北的冬天寒风刺骨，零下二三十度的天气，在室外不出一个小时手脚就会被冻得失去知觉。

不过小陈在东北呆了这么多年，早就有了经验，保暖措施做得相当到位，棉袄棉鞋棉手套，配备得一应俱全。

“还有多远啊？”小陈肺里呛了不少冷风，有些气喘，停下脚步缓了半天。

“就快到了。”当地派出所的同志指着前方，“再往前走两里地，有个小村子，住了大概三四十户人。”

小陈捂着已经被冻瓢的嘴揉了揉，转头打量了一圈周围的环境：“村子之间的距离怎么这么远，也太分散了。”

“没办法，最近这几年，有本事的都搬出去住了，人越来越少，甚至不少村子已经荒废掉了。”当地派出所的警察对此也很无奈。

“行了，咱们继续走吧，早点把这些居民走访完，早点收队。”小陈冻得牙齿都在打颤，说话不太利索。不怪他不抗冻，实在是东北的冬天太冷，在室外呆的时间太久。

他将手上的手套扯了下来，将冻僵的指尖放到嘴边哈了哈气，感觉暖了些，才又重新戴好。

昨天和龙阳分局的同事们碰过头以后，双方决定分头行动。

由于唐伶语就在镇子上住，小陈担心不小心碰上被认出来，容易打草惊蛇，所以便主动要求在镇外的几个村子间进行走访调查。镇子上的事情，就交给了分局的同事。

小陈在冰天雪地里趟了许久，终于到了当地派出所同志所说的那个村子。

村里房子不少，但很多都是空置的。大冬天家家户户闭门不出，不过想要知道哪间房子住人也很简单，通过烟囱就能判断出来。

“马上就要过年了，估计这会儿村委会也没人，咱们就不用过去了吧。”

“前面房子里住的什么人？”小陈指了指不远处一间平房。

“住着一对老两口，女儿在城里上班，好几年没回过家了。”

“走吧，过去问问情况。”

小陈一行人敲开了房门，一位六十多岁的老大爷披着大衣探出头来，有些警惕地看了看几人：“你们是干嘛的？”

“大爷过年好！是我，咱们镇上派出所的小刘。”为小陈指路的警察摘下帽子，跟大爷打招呼。

“是你啊！”大爷放松了许多，“什么事啊，是不是我申请的补贴下来了？”

“大爷，这事可不归我们派出所管，你得去问村委会。”小刘指着身旁的小陈一行人，为大爷介绍，“这几位是长云市公安局的，想找您了解点情况。”

“公安局的？”大爷斜着眼睛打量了一番，低声嘟囔着，“我又没犯啥事，找我干啥？”

“大爷，我这次来是想问问，前段时间村子里有没有来过陌生的年轻女孩？还有就是，您有没有见过一台这样的红色小轿车？”小陈掏出手机放到大爷眼前。

在之前与龙阳分局同事了解失踪者信息的时候，对方透露了一条重要线索，徐素素失踪时开着一辆红色A3，只不过这辆车在进入来到双泉镇附近后便连同徐素素一起不知去向。只要能找到这台车，就能确定徐素素失踪的大概范围。

至于小陈展示给大爷看的手机画面，是他在网上搜索到的同款车型图片。

“不知道，没见过，去问别人吧。”大爷显然不想搭理他们，连看都懒得看，说完便‘砰’的一声关上了门，把一行人尴尬地晾在外面。

派出所的小刘一脸无奈：“人上了年纪脾气会有点古怪，平常我们下乡开展工作的时候，这大爷没少给我们脸色看，我们都拿他没办法。”

小陈叹了口气：“行吧，那咱们换一家。”

可接下来走访的难度远超小陈的想象。或许是当地习俗问题，大家都觉得大过年警察上门不吉利，生怕跟警察多说一句话会影响到自己新一年的运势。甚至有几户人家连门都没给开，就把一行人轰走了。

小陈有些沮丧，但工作又不能不开展，只得硬着头皮走访下去。好在敲开第十七户人家房门后，遇到了个比较和善的阿姨。

当他拿出汽车图片给那位阿姨看时，对方立刻点头如捣蒜：“见过，这小轿车颜色这么喜庆，我印象深着呢！”

小陈顿时来了精神：“姨，您是在什么时候见到的？”

阿姨回想了下：“大上个礼拜四，我去镇里赶集的时候，在路边见到的。”

小陈算了下时间，大致能对得上，连忙追问：“那辆车现在什么位置，可以带我们去看一下吗？”

“现在去还能看见啥？早都不在那儿了！”

小陈愣住：“去哪儿了？”

“让王二胖子给拉走了！”

“王二胖？”

“哦，他是镇上开废品收购站的，整天开着三轮车挨个村收废品，周边十里八村几乎都认识他。”小刘解释道。

“明白了。”小陈点点头，谢过那位阿姨后，便带着一行人又匆匆赶回了镇里。

在当地派出所民警的指引下，小陈一行人来到了位于镇东头的废品收购站，亮明身份后便开始了搜查，果然在一堆废铜烂铁中，找到了那辆车。

“去，检查一下。”小陈对着身边两名警察发号施令。

“警察同志，我做的是小本生意，从来没干过违法乱纪的事，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废品收购站老板王二胖人如其名，不到一米七的身高，体重目测至少有两百斤，此刻正惴惴不安地跟在小陈身后。

小陈看出了他不对劲，眯了眯眼，刻意将声音压得低沉些，冷声问道：“这辆车是你收的？”

“对，对，是我收的。”王二胖点头哈腰地应着，数九寒天竟然冒了一头的汗。

“哪天收的，从谁手里收的？”

“是在……是在一个礼拜前，不对，俩礼拜之前……卖给我车的那个人我也不认识……”

“不认识？”小陈冷哼一声，“这看上去可不像报废车，随便一个不认识的人卖给你，你也敢收？”

王二胖一时语塞，不断用手擦着额头上的汗，眼珠滴溜溜地转，似乎在思考该怎样回答。

小陈不给他反应的机会，继续厉声质问：“卖给你车子的那个人叫什么名字？男的女的？长什么样子？出示证件和手续了吗？”

“呃……这……我……”王二胖支支吾吾说不上来，额头上的汗越渗越多，顺着圆鼓鼓的脸颊流了下来。

“哼，说不上来？”小陈一米八几的身高，站在王二胖面前足足比他高出一个头，颇具压迫感，“那这辆车就是你偷来的了？”

“警察同志，警察叔叔，我错了，我坦白，这辆车是我捡来的。”王二胖一双绿豆大小的眼睛里竟挤出了几滴眼泪来，“我就是看这辆车扔在路边好多天没人要，想着能卖不少钱，就一时财迷心窍开车拖了回来。

是不是车主报警了？我马上把车还给他，再赔给他一笔钱，只要不抓我去坐牢怎么样都行！我保证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情，以后再也不敢了，警察同志，你们看我上有老下有小的也不容易，能不能通融通融……”

“你站在那好好说！一个大男人哭哭啼啼的成什么样子！”小陈生怕他的鼻涕眼泪蹭到自己身上，连忙往后退了两步。

这时，之前派去检查车子的那两名警察也折返了回来。

“车子前挡风玻璃和主驾驶侧车窗破损，驾驶室内的行车记录仪遭到损坏，没有找到内存卡，车内还发现了一些女性使用的化妆品、一双鞋和一件女式风衣。另外，车子的前后牌照也不见了，不过通过龙阳区分局同事提供的车架号对比，确认是同一辆车。”

小陈眯起了眼睛。车子的行车记录仪和牌照遭到破坏，明显是有人不想让他人知道这辆车的归属。如此看来，徐素素目前的处境相当不妙啊，甚至有可能早已经遇害了。

小陈想了想，目光落在一旁的王二胖身上，走到他面前，冷着脸严肃地道：“车上的东西呢？”

王二胖一脸茫然：“什么……什么东西？”

“不说是吧？人赃并获还在嘴硬，好，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说罢，也不等王二胖开口，转头看向身后的警察：“把这个人带回警局关起来，给我好好地审一审！”

一听这话，王二胖顿时慌了，才刚刚止住的鼻涕眼泪又一股脑儿地奔涌而出。

“警察大爷，这辆车真是我捡来的，拉回来以后就一直丢在那里没碰过，你说的什么东西我是真不清楚，你们可不能冤枉好人啊！”

小陈正是看出了王二胖胆子小，打算吓一吓他，看能不能诈出些有用的线索。现在看来，这个办法确实有效果。

小陈趁热打铁，继续施加压力：“我抓过那么多罪犯，每一个都说自己是无辜的，你以为三言两语随便说几句我就会信吗？既然你说东西不是你拿的，那你告诉我，是谁拿的？除了你之外还有谁碰过这辆车？

实话告诉你，这辆车和我们正在调查的一起杀人案有关，如果你不能证明还有其他人接触过这辆车，那么你就是第一嫌疑人！”

“这种事情你要我怎么证明啊，我真的没有动过这辆车！”王二胖已经几近绝望，他没上过几天学，更不懂法律，只要听到嫌疑人这三个字，脑海中第一个浮现出的就是枪毙。

但很快，他好像想起了什么，擦了擦脸上的鼻涕和眼泪，从地上爬了起来：“等等，我好像还真见过一个奇怪的人……”

小陈双眼猛地一亮。原本也并没有抱希望，只是随便试探两句，如果能逼问出些线索来自然最好，逼问不出也不会把王二胖怎么样。

一来，并没有直接证据能够证明他和这起案件有关，二来，就凭他这心理素质，也不像能作案的样子。

即便他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多也就是带回去例行询问，时间到了自然会放他回来。没想到，还真有意外收获。

“什么时候？在哪里见到的？”小陈连忙追问。

“我想想……应该是在我发现这辆车的第二天。”王二胖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当时我刚见到这辆车停在路边的时候还没太在意，第二次路过时，发现车还在那里，我就好奇过去看了看，结果见到一个人鬼鬼祟祟地围着车转。我以为他是车主，就上前问了问需不需要帮忙，结果那人好像脑子有问题，一见了我骑着摩托车就跑了，喊都喊不住。”

小陈有些激动，一把抓住王二胖的胳膊：“那人长什么样子，你还记得吗？”

王二胖努力回想着：“是个男的，四五十岁左右，身上衣服造得挺埋汰，体格倒是挺壮。对了，我看他跑的时候，好像腿脚不太好使。”

小陈脑袋“嗡”的一声，串起来了，全串起来了！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王二胖口中的这个男人，应该就是不久前刚刚自杀的赵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