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两份协查通报

唐伶语租住的公寓楼下停着两辆警车，何晓坐在其中一辆车的副驾驶位置上，手搭在车门内侧轻轻敲着。

“何队，从昨天晚上到今天上午，我们的人一直在这里盯着，根本没看到唐伶语外出过，这么大个活人，总不可能凭空消失吧？我觉得她肯定就在屋子里躲着！”一名男警在后排解释着，证明他并没有玩忽职守。

何晓并未回话，目光透过车玻璃望着不远处公寓的单元门，不知在想些什么。其他人见状，也不再出声打扰。

这种压抑的气氛持续了十几分钟，小陈的手机铃声响了，接起电话快速沟通了几句后，转头看向何晓：

“师傅，医院那边传来消息，赵刚他……没能抢救过来。现在孙法医也已经接到消息，赶去验尸了。”

何晓毫无焦距的目光瞬间一凝，手指敲击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还有，你之前让我查的安眠药也有结果了。”小陈继续汇报情况，“这种安眠药在药店买不到，必须在医院挂了号，医生开出诊断记录才可以从药房取药。我们同事也查了赵刚的既往病史，并没有心理或精神相关问题的就诊记录。”

“所以，桌上那瓶安眠药其实并不属于赵刚。”何晓眯起眼睛，这番调查结果，完全符合她之前的猜测。

“呃……我觉得也不能完全这样认定，毕竟这种管控药物还是可以通过某些不法渠道购买，我们之前也不是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小陈犹豫片刻，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何晓轻轻摇头：“先不说赵刚一个普通工人能否接触到这种地下渠道，单说他既然想自杀，随便选择一种方式就可以，何必又吃药又割腕？而且还是大费周章弄来这种市面上买不到的药物。这些多余的动作，很难不让人怀疑。”

“我觉得他可能是想要自杀却又担心自己忍受不了痛苦中途反悔，所以选择了这种双重保险的方式。他先服下安眠药，等到药效即将发挥作用时再割腕，失去了意识，也就感受不到那种鲜血渐渐流尽的痛苦了。”小陈越说越觉得自己分析得太正确了，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何晓不以为然：“如果按照你所说，那直接服用足量的安眠药就可以了，完全感受不到痛苦，又何必多此一举。”

“呃……这……可、可能他买的药剂量不够？”小陈显然是没想到这一层，支支吾吾了半天，给出个不太严谨的理由，越说越没底气。

何晓表情变得严肃起来，板着脸教训道：“小陈，我和你说过很多次，无论什么案子，我们首先需要做的是挖掘疑点，并从中理出线索和证据，不能全凭自己想当然。”

“我知道了，师傅。”小陈悻悻地垂下目光，不敢反驳。

“对了。”何晓突然想起了些事情，“我之前不是让你找两个人盯着点赵刚吗？你派谁去的？”

闻言，小陈脸上的表情僵住，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当时刚查到赵刚的信息没多久，就接到了唐伶语要跑的消息，人手基本都被我带到车站去布控了，还没来得及安排，赵刚就……”

何晓叹了口气，自己这个徒弟什么都好，工作能力强，脑子聪明，可就是这大大咧咧的性格改不了。干刑警这一行的，如果不能做到事事谨慎、周密，早晚要吃大亏。

不过话说回来，这件事情也不能全怪小陈。昨晚从锁定赵刚身份，到发现唐伶语订车票，前后不过十几分钟的时间，根本来不及做出相应的安排，注意力就全被吸引了过去，这一切，就像是提前计划好了一样。

想到此处，何晓不由得心中一紧。难不成，这真是有人刻意安排好的？

何晓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唐伶语先是买了昨晚的机票，而后又在发车前回到了住处，紧接着今天早上，又莫名其妙地离开，每一步都和警方打了个时间差。

若是换了其他时候，或许还可以理解为她对于警方过度关注她表示不满，故意耍警察泄气，倒也能说得通。但偏偏就是在这个时候，警方锁定的嫌疑人赵刚死了。

再回推到之前，神秘人在网上发布了第二篇帖子，警方也正是依此锁定的赵刚。

种种迹象联系在一起，若说跟唐伶语一丁点关系都没有，何晓打死也不信。

“小陈，之前唐伶语给她同事的微信留言里提到过，她回了老家，对吧？她老家在什么地方？”

“白原市辽县双泉镇。”小陈秒答。他的记忆力很好，只看了一遍唐伶语的资料，就将这些关键信息全部记在了脑海中。

何晓用手指轻轻按压眉心，缓解疲劳的同时试图令自己头脑清醒些，“这样，你带人去一趟唐伶语老家，即刻起程。”

“好，没问题！直接把人带回来吗？”

何晓想了想：“先确认唐伶语在不在老家，然后将情况报告给我再做决定。如果她躲了起来，你们贸然上门找人，很容易打草惊蛇。”

“好，我这就去！”

……

小陈按照何晓的安排，带着名同事，当天下午便赶到了唐伶语老家。同时何晓也向上级申请调派了大批人手，补足了之前紧张的警力。

辽县地处偏僻，经济落后，年轻人基本都去了大城市打拼，中年人也大部分在城里务工，当地只留下些家中有耕地的老人，每年靠着庄稼的收成，勉强养家糊口。

来到辽县境内，小陈的第一感受便是冷清、荒凉。一路走来，十里八村也难见到个人影，入目除了大片大片被白雪覆盖的庄稼地外，便是一座座光秃秃的山丘。

像这种经济落后，又交通不便的地方，因为各种原因无法离开当地的住民们只能靠山吃山，早在国家颁布政策保护山林以前，辽县境内的这些大山便已经被掏空了。

“据说辽县以前盛产煤矿，几十年前相当繁华，可是现在……唉……”小陈感慨万分，对辽县的遭遇感到惋惜。

这种冷清荒凉的景象持续了一路，直到小陈一行人赶到双泉镇，才能感觉到些生机和人气。

双泉镇位于两省交界处，就居住情况来讲会比辽县境内的其他地方好一些，但也好的有限。毕竟整体的经济情况摆在这里，无论如何比较，也只不过是五十步与百步的区别罢了。

到了双泉镇，小陈第一件事便是赶往镇上的派出所。

在来之前，局里已经发了协查通报，请求双泉镇派出所协助小陈的工作。毕竟当地的派出所要比他们更加了解当地居民情况，有他们配合，工作起来会省时省力不少。

双泉镇派出所的王所长早已等候多时，双方见面简单地寒暄了几句，便开始沟通工作事宜。

镇上的派出所警察很少，能调动配合工作的只有两个人，不过再加上小陈带来的人手，也足够了。毕竟双泉镇不大，他们要找的也只是一个人。

“这两个是我们双泉派出所的老警察了，镇上每家每户是做什么的，住了几口人，甚至家里养了几只鸡，几头猪他们都一清二楚，需要找什么人，直接让他们带路就行了。”

“好，那谢谢王所长了。”小陈有礼貌地回应。

“不客气，配合你们工作是应该的。”王所长摆了摆手，颇有几分感慨地道，“哎，平日里我这派出所冷清得很，也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一天之内连续接到两份协查通报。冒昧地问一句，长云市发生什么大案子了吗？”

双泉镇派出所隶属于白原市局，双方虽然同在公安系统，但管辖的区域不同，平日里也没什么交集，所以并不清楚长云市的情况。

“两份协查通报？”小陈眨了眨眼，“另一份也是我们局里发来的？”

王所长摇了摇头：“不是，是长云市龙阳区公安分局，也是来找人的。”

这下小陈更懵了。这个案子不是由市局直接负责么？从天台抛尸案开始到现在，所有案情都是市局在跟进，区分局怎么会插手？

王所长看出了小陈的疑惑，连忙解释道：“你们应该不是同一起案子，他们是来查失踪案的，找的人也不叫唐伶语。”

小陈顿时松了口气，还以为是上头搞错了。同时，他也对另一起案子起了兴趣，都是兄弟单位，说不定能帮上些忙。

在不影响自己工作的情况下，顺手卖对方个人情，日后求人办事的时候也好开口，何乐而不为？

“王所长，可以把区分局那起案子失踪者的资料给我看一下吗？正好我们市局也在这里查案，说不定能顺手帮帮忙。”

“没问题。”王所长爽快地答应，吩咐身边的警察将资料取了过来。

“这名失踪者叫徐素素，是个年轻女孩。”

小陈接过资料，刚翻开便愣了愣，似乎有些疑惑，随即仔细查看，脸色瞬间变了：“这是什么情况？”

王所长不明所以，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情，连忙追问：“怎么了？”

“王所长，区分局的同事什么时候到？”小陈不答反问。

“他们上午就已经到了，这会儿应该正带着我们派出所的民警走访调查呢。”

小陈点点头：“稍等一下，我需要向局里汇报些情况。”

说完转身走远了些，避开众人，掏出手机拨通了何晓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