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队，结果出来了，那部手机没有安装SIM卡，外壳和屏幕上提取不到指纹。从我们监测到账号登录开始，这部手机一直使用的是商场的无线网络，而且用来发布帖子的账号也并未进行实名认证。”
何晓双眼微眯，这份反侦查意识太强了，滑得跟泥鳅一样，看来是个难缠的对手。
“监控查了吗，有没有什么发现？”
“我正要和您说这件事。”技术科的年轻警察在电脑上调取出一段监控视频，“何队，你看这里。”
何晓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视频画面中一个戴着帽子和口罩的人正蹲在花坛旁摆弄着什么，时不时抬起头四处张望一番。从体型上看，应该是一名男性。
监控视频画面比较模糊，看不清他手里拿的是什么，不过从反光程度来看，应该是手机之类的物品。
“我们从监控视频中发现，这个人一直没有进入商场内部，只在外围活动，大约二十分钟左右才离开。”年轻刑警将视频不断快进，在那人站起身准备离开的那一刻按下了暂停按钮，“何队，您注意看，他临走之前，把手里的东西丢进了花坛里面。”
何晓通过画面里周围的参照物对比了一下，这正是之前搜寻到手机的位置。
“我们让上次带回来的旅店老板和失足女辨认了一下，但由于视频清晰度比较低，他们也不能确定是同一个人。”
“没关系。”何晓摆了摆手。现在种种信息重合在一起，基本可以确定视频画面里这个神秘男子就是网上的发帖人。
“离开商场以后，他又去了什么地方？”何晓继续问道。
年轻刑警又连续调出了好几幅不同的监控视频画面，一同投映在大屏幕上。
“根据周边监控拍到的画面显示，目标在离开商场附近后，沿着路边步行到隔壁街，上了一辆出租车。大约27分钟后，在城西区下车，进入监控盲区，之后我们的监控再没捕捉到他的身影。”
何晓一边听，一边在地图上确认着对应的路线。等到年轻刑警讲完，她用指尖勾勒出了大致的范围：“这样看来，目标居住地很有可能在这片区域当中。分出一部分警力，在附近排查一下。”
“何队，我们的人手已经不够用了。”
何晓点点头：“好，我向上级申请从其他分局调些警力过来，你们先按照我的安排去做，人手很快就会补充上来。”
随后，何晓看向一旁坐在电脑前忙碌的小陈：“你那边查得怎么样了？”
“已经基本确定目标了。”小陈回身指了指侧后方的打印机，“正在打印资料。”
何晓挑了挑眉，提起不少精神。耗费了这么多精力，总算是有点收获了。
“经过比对与排除，有个名叫赵刚的人嫌疑最大。”小陈将资料从打印机中取出，递给何晓。
“赵刚，45周岁，身高1米74，农村户口，是进城务工人员，七年前在建筑工地上遭遇事故，导致右腿落下终生残疾，并且患有强直性脊柱炎，完全符合帖子上描述的特征。”
何晓皱着眉头，将手中资料一字不落地看完，缓缓走到地图前。
“资料上的居住地址准确吗？”
“那是前几年登记的地址了，根据街道和派出所那边反馈回来的消息，现在赵刚居住在城西区平康路380号附近，那里有很多自建房，住的都是些进城务工人员，大概三十几户。”
“又是城西区……”何晓一边思索着，一边在地图上找到了确切的位置，“距离案发商场好远，至少有将近二十公里。”
何晓看着照片上面相憨厚的男人，想了想，道：“他平常都在什么地方打工？”
“这不太清楚，赵刚平时主要靠打零工为生，没有特别固定的活动范围。”小陈见何晓迟迟没有动作，有些焦急地问道，“师傅，我们什么时候去抓人？”
何晓抬起目光：“抓人？我们有证据吗？”
小陈不禁愣住，才反应过来，他们只是通过网上一篇不知真假的帖子查找到的这个人，并没有一丝一毫实质性的线索能证明赵刚与这起案子有关系。
“这……我们不是白忙活了？”
“不算白忙活。”何晓将赵刚的资料整理好，与唐伶语的资料夹在一起，“说不定我们可以通过调查赵刚，来找出这个在网上发帖的人。他们两个之间一定存在着某种关联，不然也不会如此大费周章地将我们的目光往赵刚身上引。”
何晓想了想，又道：“派两个人盯着这个赵刚，注意所有接近他的人。”
她有种预感，这个看似和案子无关的赵刚，很有可能是解开所有真相的关键。
“何队，你快过来下！”就在这时，坐在门边的女警突然喊了一声，听语气似乎有紧急情况。
“怎么了？”何晓连忙放下手中的资料走了过去。
“何队，我们刚刚发现，唐伶语订了一张前往隔壁市的火车票！”
“什么？”何晓心中暗道不妙，“什么时候订的？几点发车？”
“十分钟前出的票，发车时间是在十一点钟。”
何晓看了眼时间，现在是晚上八点半，距离发车只剩两个多小时了。
“唐伶语这是要跑啊！她果然有问题！”小陈愤愤地‘哼’了一声，转头看向何晓，“师傅，把她抓回来审一审吧！”
何晓示意小陈稍安勿躁，略一思索，对着女警问道：“唐伶语人在什么地方？车站吗？”
女警摇摇头：“没有，她是在网上购买的车票，我已经和星辰科技公司电话确认过了，唐伶语刚下班便离开了公司，现在不知去向。”
“能通过手机号码定位她吗？”
先前那名技术科的同事闻言走了过来：“想要通过基站定位她的手机信号，需要我们提前上报进行审批，并且请运营商配合，这一套流程下来耗费的时间可不短。而且，即便是权限申请了下来，如果她的手机处于关机状态，那我们也无法进行追踪定位。”
何晓再次看了一眼时间，距离发车只剩两个多小时，现在去申请估计已经来不及了，思索片刻，很快下了决断。
“小陈你带一队人在车站附近及内部布控，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唐伶语离开长云市。”
“剩下的人跟我走，去唐伶语家！”
……
餐厅里悠扬婉转的音乐，令疲惫了一天的唐伶语感受到难得的放松。她抬起腕表看了一眼，距离约定好的时间还剩下不到二十分钟。
“我貌似已经一连几天没有加班了，积压了这么多的工作，可苦了你们几个了。”唐伶语喝着橙汁，对于部门群里几名下属的怨声载道付之一笑，并没有回应，而是直接关掉了手机。
今天与顾明宇见面后，李总将她叫到办公室，进行了长达一个小时的谈话。
原来在她外出期间，警察又上了门。不过那两名警察没等她回来，只是向公司里的领导和同事求证了几个问题，便离开了。
“最近警察找你找得很频繁啊。”李总整个人缩在比他身子还要大两倍的办公椅里，那张阴沉着的脸令人记忆犹新。
“我也觉得有些奇怪。”唐伶语整理了下刘海，“不过李总放心，不会干扰正常工作的。”
“这不是干不干扰工作的问题，现在已经对我们公司造成很大的不良影响了。”李总语气加重了许多。
唐伶语无奈地叹了口气：“李总，我也只是遭遇了无妄之灾，究其根本，公司所遭受的负面影响完全是郝经理被杀所带来的呀。”
她可不会什么乱七八糟的锅都往自己身上背，尽管这些天公司里已经私下传开，郝然的死和她有关，但只要警察还没把她抓起来，谣言总归变不成事实。
她这番话说得没错，任谁也挑不出毛病来。
李总端起桌上的茶具，刚送到嘴边，又放了回去。他有心想要反驳，但却找不到合适的点。
一旁的助理很有眼色，立刻上前为他重新斟了一杯茶。
“你刚刚出去做什么了？”李总吹了吹茶水，挑起眉毛，选择绕过先前的话题，“现在可是上班时间。”
唐伶语将之前发生的事情简单叙述了一遍，也包括沈念“英雄救美”的桥段。不过她隐瞒了顾明宇找上门来的真实意图，只说是前男友想要再续前缘，遭到拒绝后便闹了起来。
李总仿佛是找到了某种理由，眼前一亮，但仍故作深沉地道：“这可不太好办，万一你前男友闹到公司来，恐怕会影响其他同事正常工作啊。”
他想了想，略有些严肃地看向唐伶语：“这几天新的开发部经理已经上任，咱们公司年前也没有招聘计划了，你目前手头上的工作，无非是年终总结、年终考核一类的杂事……
嗯……这样吧，我向集团申请，提前给你放个年假，那些杂事交给你部门里的其他人去做就好。今天下午你就将工作交接一下吧，明天开始休假，有什么事过完年后回来再说。”
唐伶语心中暗暗发笑。李总的意思很明显，嫌警察频繁上门找她太麻烦，也担心自己和公司受到影响，所以急于赶她回家。
不过这也顺了唐伶语的心意。
从得知顾明宇跟踪她时，唐伶语便已经生出了请假回家躲一躲的想法，眼下李总的做法正中其下怀。
至于提前休假会不会影响明年的晋升，唐伶语并不担心，她不认为公司里有人比她更能胜任分公司负责人的职位。
这种皆大欢喜的事情，没有理由不答应，正好也可以趁着这个时间好好调养下身体。
“不好意思，唐姐你……等很久了吧？”
沈念青涩腼腆的声音将唐伶语的思绪拉了回来。
她看着眼前阳光般的少年，展颜一笑：
“我也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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