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云市公安局一间办公室内，专案组成员正围在桌前讨论案情。
“嗯，好，我明白了，有什么新发现及时汇报。”刑警小陈挂断电话，看向一旁的何晓。
何晓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转头看向另一名刑警：“一组监控查得怎么样了？”
“我们调取了案发商场附近两个街区内的全部道路监控以及商场内部监控，调取时间从案发前一天下午六点至案发当天上午九点，并未发现可疑目标。”
何晓皱起眉头：“商场中还有其他通往天台的途径么？”
“没有。”
何晓沉思片刻：“把正对着安全通道的两个探头所拍到的监控画面播放一下。”
“是。”
一名警察将U盘插到电脑上，一番操作后，大屏幕上显示出两幅不同角度的视频画面。
“快进。”何晓盯着屏幕仔细观察，不放过任何一处细节。
“停！”过了一会，何晓突然出声，指着屏幕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画面中，从安全通道鱼贯涌出大批身影。从晚上十点至十点半之间，陆陆续续走出近百人。
“商场员工下班时间是晚上十点，而商场关门时间是九点半，所以只能将安全通道作为员工通道使用，员工上下班都要经过这里。我们已经反复看了好几遍，只有出来的，没有进去的。而且凶手带着一具尸体目标会很大，不可能漏掉的。”那名警察解释道。
何晓点点头：“明白了，继续吧。”
画面继续播放，夜间并没有出现异样，直到第二天早上八点左右，一行警察冲入安全通道，直至九点钟画面截止。
那名警察关掉屏幕，继续汇报：“商场的开业时间是上午十点，要求员工九点半到岗，员工上班前，我们分局的同志便已经接到报案赶至现场，这期间没有人从安全通道出入过。”
“这就奇怪了。”孙法医指着铺在桌面上的商场平面布置图，“从现场监控情况来看，在案发前后凶手都没有进入过这条通往天台的唯一通道，总不可能从天而降吧？还是说，有其他通往天台的路径，只不过我们不知道？”
“还有一种可能。”何晓双手交叉抵住下巴，“那就是凶手早在案发前一天，甚至更早就已经潜入了商场，一直等到案发当天凌晨，才从商场内部进入通道，上至天台进行抛尸。”
“我觉得这种说法有些牵强。”一组组长摇了摇头，“商场位于市中心，客流量很大，而且商场内部遍布监控，还有保安全天二十四小时定期全场巡逻，如果凶手带着一具尸体躲在里面，不被发现的可能性极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而且，在案发后监控画面里也并未捕捉到凶手的身影，我们的同事赶到以后就将商场封锁了，那他又是怎样离开现场的呢？综上所述，我更倾向于孙法医的猜测。”
“商场的夜班保安有多少人？”
“每个楼层两人，一共十人，都被带了回来，经过询问，案发前一天夜里并未发现异常情况。”
何晓轻轻点头：“监控方面并未发现有价值的线索，继续查，将时间范围扩大到案发前一周，不止要看晚间的，白天的也要查。还有，将整座商场地毯式排查一遍，看看能不能找到其他通往天台的方式，比如暗门、暗道之类。”
刚刚发言的一组组长愣住，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叹了口气：“好吧。”
何晓明白，商场内部及周边大大小小数百处监控，全查一遍工作量很大，同事们心中肯定多多少少有些不情愿。
但是没办法，办案就是要这样一点点地摸索、捕捉细节，任何一点疏忽都有可能拖垮办案的进度，甚至造成难以挽回的后果。
再苦再累也要查，这是身为警察的职责所在。
“二组呢？有没有什么进展？”
“和一组一样，毫无线索。”坐在何晓右手边的二组组长顶着一双黑眼圈，头发乱糟糟的，满脸憔悴，“真是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案发商场周边全是公寓楼，租户多得吓人，一栋楼少则几百户，多则上千户，可有的查喽！”
“辛苦辛苦，回头我请各位兄弟吃夜宵。”何晓拍了拍他肩膀安抚着，“那款‘丰收’牌香烟查得怎么样了？”
“附近出售这款香烟的超市大概在七八十家左右，好在购买的人并不多，我们已经将店内监控视频全部拷贝了回来，还需要些时间才能看完。”
“了解。工作再忙也要注意休息，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何晓看向刑警小陈，“目前看来，应该只有你们三组掌握的线索最多了，来给大家详细讲一讲。”
“好。”
小陈站起来，翻开手中的文件夹，清了清嗓子道：“成立专案组后，我们第一时间从被害人郝然身边的社会关系着手，开始了走访调查。
据受害人郝然所任职的公司领导及同事所说，在案发前半个月左右，郝然毫无预兆突然失联，而在此之前，他曾与一名女同事在公司发生过口角，公司的员工几乎全知道这件事。”
说到此处，小陈从文件夹中取出一沓资料，传阅给同事们，又将一张照片贴在面前的白板上。照片中的女生看上去不过二十多岁的样子，长得很漂亮，气质不输一众当红的女明星。
“与郝然发生口角的同事叫做唐伶语，白原市辽县人，25岁，目前在星辰科技公司担任人事部主管一职。最近公司有意提拔一名员工担任分公司负责人，两人爆发这次争吵的原因，是被害人郝然顶替了唐伶语的晋升资格。两人发生冲突后没多久，郝然失踪，直至遗体被悬挂在商场天台上，这期间无人知晓他的踪迹。
我与师……何队一致认为唐伶语具有充分的作案动机，是重要嫌疑人，便对她启动了调查程序，发现在案发前一天晚上，唐伶语驱车从家中离开。
据她所说，当晚是在位于江北二区的出租屋内过的夜，但并没有人能为其证明。监控也只捕捉到了唐伶语进出居民区的画面，期间在里面做了什么，见了什么人，无从得知。
我跟何队前往她所说的出租屋进行调查，可是并没有发现与此案相关的线索。”
“作案动机充分，且没有充足的不在场证明，可以列入重点怀疑目标。”一名资格较老的刑警与身旁的同事经过一番分析后，得出结论。
“不管怎么说，目前来看，这个唐伶语嫌疑最大。”二组组长指着白板上的照片，发表自己的看法，“不过根据现场目击者的描述，抛尸者是个男人，如果这件事情真跟唐伶语有关，那她肯定有帮手，这性质可就变了，属于有预谋性质的团伙作案。”
何晓盯着手中的资料，脑海中飞快整理着思路：“既然大家意见一致，那我们接下来的调查方向应该调整一下了。”
“一二三组原本的任务不变，各自分出几名人手，围绕唐伶语展开全方位调查，两个方向同时进行，我会向上级申请给你们加派人手。”唐伶语环顾四周，“有问题吗？”
“没有问题！”众人异口同声。
“好。”何晓拍拍手，“那大家散了吧，有什么情况及时向我汇报。”
“等一下！”一旁的孙法医好像想起了什么，突然出声叫住大家，随后转头看向何晓，“何队，你还记不记得尸体上的刀痕？”
整个案件的所有细节何晓全部了然于心，瞬间便回想了起来：“你的意思是，凶手可能打算连环作案？”
孙法医点了点头：“咱们先大胆假设唐伶语是凶手，因为与郝然之间的矛盾而将其杀害抛尸，那她完全没必要在尸体身上刻下那三个字，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你说的有道理。”何晓轻轻转动着手中碳素笔的盖子，脑海中分析起孙法医所说的这番话，“你觉得凶手可能另有其人？”
孙法医摇了摇头：“根据现有的线索和证据，无法判断出凶手的身份，我只是怀疑行凶者的动机。
凶手杀人后，明明可以采用更低调的方式处理掉尸体，可对方却偏偏选择了最张扬的一种。
目前我们根据现有的线索判断唐伶语具有最大的作案嫌疑，可从凶手对案发现场的处理情况来看，他应当是个比较缜密谨慎的人，如果唐伶语真和他是一伙的，会这么容易暴露吗？说实话，我越来越看不懂凶手到底想要做什么。”
“你说的这些我也曾考虑过，或许，现在我们看到的全部都是假象。但现在我们手中掌握的线索太有限了，不能就这样被对方牵着鼻子走，唐伶语很有可能会成为新的突破口，哪怕可能性极小，我们也不能放过。”何晓表达了自己的看法。
“好吧，那我没什么意见了。”孙法医往后靠了靠，双手十指交叉搭在肚子上，“希望不要再有下一位受害者了。”
沟通完案件进展，众人陆陆续续起身离开办公室，小陈却特意留了下来。
“你刚刚想要和我说什么？”等到办公室只剩他们两人，何晓才抬头发问。
“师傅，我已经叫人查过了，郝然生前确实跟王纭有交集！”
何晓心中一凛，双眼微微眯起。
看来，这起案子远比她所想象的还要复杂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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