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奇怪的男人

直到小陈接连踹开好几间房门，揪着一对对衣不蔽体的男女丢到走廊上时，何晓才反应过来。

难怪刚刚店老板的态度那么奇怪，甚至还想拿钱来贿赂警察，原来这里竟是个卖淫嫖娼的窝点。

何晓特别想问问小陈是怎么发现这一点的，但眼下不是时机，只好暂且按捺住。

“嚯，揪出来不少啊。”小陈看了看抱头蹲在走廊两侧的嫖客和失足女，朝着同事招了招手，“这么多人，我们的警车可装不下，联系一下最近的派出所，叫他们调派点人手过来。”

与他同来的男警察点了点头，拿着手机走到一旁。

“根据我国刑法，组织卖淫，处五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情节严重的，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或者无期徒刑；情节特别严重的，处无期徒刑。”小陈一把将旅店老板拽了过来，“你觉得自己够判哪一档？”

老板被吓得不轻，顿时汗出如浆，两股战战，差点歪倒在地上。

“警、警察同志，我也是刚开始做这种事没多久，各位警官能不能行行好，高抬贵手，我、我肯定好好孝敬你们……”

小陈撒开手，打断了他：“少来这套，你就算是说破大天去也没用。不过，我可以给你个戴罪立功，争取宽大处理的机会。”

老板擦了擦头上的汗，躬着身子，一副任凭差遣的姿态。

小陈转头看向何晓。

何晓顿时心领神会，四处打量了一番。

“你们店里有监控吗？”

“有，但是平时不会开……”老板低着头，用余光偷偷看着何晓，后者制服上的警衔让他心头不由得一颤。先前他还以为这四个警察只是来扫黄的，但眼下看来事情远比他想的要更加糟糕。

“为什么？”何晓皱起眉头。

“您、您也知道，我们干的都是些见不得光的事，来这里玩的客人也肯定不希望被拍到，那几个摄像头就是摆设……”

一旁的小陈怒哼一声，狠狠剜了他一眼：“所以你不给客人登记也是这个原因？”

旅店老板惶恐点头：“来玩的都怕自己留下记录，说不定哪天东窗事发就会找到他们头上，所以我基本不会给他们做登记。只有正儿八经来住宿的，我才会按照规定登记身份证。”

小陈被气得不轻，旅店老板的种种作为，无疑给他们的侦查增加了不小的难度。

就在这时，旅店门外传来一阵引擎声，同行的男警趴在玻璃门上看了一眼：“是派出所的同事赶到了。”

何晓点点头：“先把这些人带走吧，回去再问。”

小陈与派出所的同事做了简单的交接，让他们先把这些嫖客和失足女带走。

至于旅店老板，还要带回局里细细盘问。

临要回程时，何晓突然想起了什么，对着旅店老板问道：“那个人来……来店里时，找的是哪个姑娘？”

老板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想了半天才明白，何晓指的是三天前那个奇怪的男人。

“他没玩……呃……没按摩。”

“那他是来住宿？既然是住宿，为什么不登记？”

“他也不是来住宿的。”

何晓更加不解了。

一旁的小陈听不下去了，厉声呵斥道：“问你什么就答什么，说话利索点，别像挤牙膏一样！”

“他刚开始来的时候是说要按摩，但姑娘过去以后待了没多久就被赶了出来，钱交了，什么也没干。”说来也怪，老板被小陈这么一吓，说话还真利落了不少。

“那个姑娘今天在不在？”

“在！”老板看向那群蒙着头排着队上车的男男女女，指着其中一个，“那个穿粉衣服的就是。”

“把她也带回局里。”何晓对着身旁的小陈快速吩咐。

他们来的时候是四个人，如今再加上旅店老板和失足女，一辆车显然坐不下，无奈小陈只能跟派出所的同事借用了一辆警车。

回到局里后，何晓将旅店老板和失足女分别安排在两间审讯室。

“小陈，那个姑娘你来审，我去和旅店老板聊一聊。”

“好。”小陈转身便要走进审讯室。

“哎，你先等一下。”何晓突然叫住了他，“我有个问题一直想不明白，你当时是怎么发现旅店是卖淫窝点的？”

小陈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这……只能说是经验吧，还有一丢丢男人的直觉。”

“经验？”何晓对小陈投去怀疑的目光。

“像这种开在偏僻地点，还设立了按摩项目的小旅店，十有八九都是那种行当。还有门口的粉红色灯光，暗示的简直不要太明显。但我真正确认这里是卖淫窝点，还是因为旅店老板不给客人做登记以及贿赂警察的行为。”

小陈兴致勃勃地说完，忽然见到何晓看向他的目光变得越来越冷，甚至还隐隐带着一丝嫌恶，他才反应过来，这是被误会了。连忙解释：

“我可从来没去过这种地方，身为警察我绝对不会知法犯法。”小陈拍着胸脯保证，“我在调到刑警队之前，不是在北大街派出所当过一段时间民警嘛，那时跟同事一起端过不少卖淫窝点，所以对这方面比较有经验。”

听到这里，何晓的面色缓和下来。

“是我想多了。”何晓向来是有错就认的性格。

小陈挠了挠头：“没事，师傅，那我先去审人了。”

看着何晓走进隔壁的审讯室，小陈也转身回到了屋内，瞬间换上一副严肃的表情。

失足女坐在椅子上，身上只穿了件薄薄的粉色蕾丝睡衣，好在局里的供暖不错，冻不着她。

小陈打量着她，换来的只是一个大大的白眼，和一声不屑的嗤笑。

“姓名。”

“丽丽。”

“我问你真名。”

失足女满脸不耐烦地扭了扭身子：“王小丽。”

“年龄。”

“身份证上不是都有出生日期吗，你们自己去查不就行了？”

“少废话，问你什么就答什么！”小陈两眼一瞪，拿着资料念道，“王小丽，因卖淫被拘留过三次，每次经办的派出所都不一样，呦，还是个惯犯，打一枪挪个窝是吧？”

见王小丽不说话，小陈继续问道：“三天前，你接待过一个带着墨镜和口罩的奇怪客人，对吧？你们见面之后他有没有摘下口罩？你有没有看到他长什么样子？”

“我每天要接七八个客人，我哪知道你说的是哪一个？”王小丽明显不打算配合，“什么时候送我去拘留所啊？这里闷死人了！”

“你以为这回跟你前几次被抓是一样的性质吗？好好看清楚这是什么地方！”小陈将文件夹摔在桌子上，起身走到王小丽面前，“这里是市公安局，不是派出所！你知道能被带到这间审讯室的，都是些什么人吗？”

王小丽似乎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呆呆地问道：“什么意思？”

“刚刚我问你的那个人，很可能跟一起恶性杀人案有关，我们警方一直在找他。如果你依旧不配合，刻意隐瞒线索，那就属于窝藏性质，严重一点，甚至可以按照同案犯论处！”小陈一口气说完，转身就朝着门口走去，“你自己好好考虑一下吧，我没时间跟你在这耗。”

见小陈要走，王小丽彻底慌了，将之前那副不耐烦、不配合的姿态尽数收了起来。

“别走！我配合！我全都配合！”王小丽咽了口唾沫，“你说的那个人我记得，他很奇怪，所以我对他印象很深。”

小陈停下脚步，示意一旁的记录员将王小丽所说的话一字不落地写下来。

王小丽低头回忆，继续说道：“我记着那天晚上5点左右，天刚黑，那个男的进门就说要按摩。老板一直比较谨慎，对于不熟的客人一概不接待。但是那个男的说自己是常客，以前来过很多次，对我们店的价位很熟悉，他直接付了双倍的价钱，而且指明要一间电脑房。”

小陈挑了挑眉：“所以老板就让你去接待他了？”

王小丽点了点头：“谁会和钱过不去啊？不过这人可真山炮，进了屋也不干，就坐在那破电脑前敲键盘。我等着急了，就问他啥时候开始，他说等他忙完。我好奇想要看看他在弄啥，结果他瞬间就炸了毛，连喊带骂把我撵了出去。”

小陈分析着王小丽所说的内容，片刻后问道：“那之后呢？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大概……不到一个小时就走了。”

“他离开的时候有说什么吗？”

王小丽摇摇头：“他出来的时候老板还上去问他，是不是我哪里做得让他不满意了，要不要给他换个姑娘？他也没吱声儿，直接就走了。”

“在你们接触的过程中，你有看清他长什么样子吗？或者是其他的身体特征。”

王小丽努力回想：“他当时一直戴着墨镜和口罩，除了脑门儿什么也看不见。听他说话的声音，岁数应该不大，最多也就二十几，或者三十岁左右。嗯……个子也不算高，不到一米八，普通人身材。”

小陈一一记在心里。

“还有吗？”

“应该没啥了，想不起来了。”

“行，那你再仔细想想，要是想起来什么直接跟他说就行。”小陈指了指旁边的记录员，随后起身离开。

“哎，你别走啊！还要关我多久？我、我都配合你们了，还用坐牢吗？”

小陈没理她，径直走出审讯室，来到了隔壁关着旅店老板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