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问出口,方沛楠感觉心里无与伦比的舒畅,好像一下子打开了闸口,所有不平,委屈,愤怒都在一瞬间爆发出去,堆积在心中的垃圾一下抖落扔给别人,浑身卸下了担子,竟有点轻飘飘的不适感。
她以为会面对难以预料的暴风雨,她甚至已经做好如何面对这场暴风雨的侵袭,毕竟这毫不顾忌地吐露,就沈南洲这样的大总裁,是难以接受女人对其反抗,而不是顺从的。
这场单子恐怕是要完了。
对面久久没有听到回复。
方沛楠心下疑惑,不由得朝沈南洲的方向多看了两眼,暗道,难不成被自己骂傻了,怎么连一句反驳的话都没有。
她宁愿相信沈南洲脑袋被门夹了,也决不相信他会迷途知返。
要知道,那是件多么可怕的事。
等的腿有点酸,方沛楠手机在口袋里一个劲震动,在空寂的大厅里格外大声,她拿出来看了一眼,上面显示是夏君笙的,她有些奇怪,正要接起来,手机倏地从手中消失。
一霎地晃神,方沛楠恼羞成怒,“沈南洲,手机还我!”
电话挂断,几乎同时又打了过来。
沈南洲看了一眼,直接关了机扔回方沛楠手里,“工作期间不允许掺杂私人情感。”
“你!”
沈南洲走到舞台中央,踩着某个点,“这里,我要安排在这里作为一个求婚最佳的位置,剩下的你来布置。”
“我不干!”
方沛楠厉声拒绝,头也不回准备离开。
“花店的铺子我买了下来,现在我是你的房东。”
抬起的脚步悬在半空一秒,随之收回来,心有不甘地又走了回去,“是,老板,你还有什么要求一并说了吧。”
这个态度很让沈南洲适用,揉了揉头顶的碎发,哄着呲牙的小猫调笑,“乖,笑一个,弄好了哥哥给你糖吃。”
方沛楠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嘿嘿朝着沈南洲来了一个标准式笑容。
沈南洲倒也不介意,找了个位置大咧咧一坐,身旁已经有人泡好了茶叶,他悠然自得吹开上面的浮沫,拱手耸肩示意方沛楠可以开始了。
方沛楠后槽牙都快咬碎了,磨得咯吱咯吱作响,恨不得冲上去打烂那张得意洋洋的嘴脸。
工作再一次唤醒她的理智,呼吸,吐气,呼吸,再吐气,一直循环往复,直到燥热的心彻底凉了下来,才打开背包席地而坐,放空周围声音融入到自己的世界里。
这个时候,她方沛楠才是做自己的时候。
“喂,沈南洲,你那个…女伴是做什么工作的?”
停下手中的笔,方沛楠抬头对视。
“自由工作。”
说了相当于没说,方盼楠不满,“自由工作很多,你总要说出个名字来吧。”
沈南洲,“喜爱花和美好的东西。”
方沛楠有一刹那以为沈南洲是在说自己,突然冒出来的想法吓了她一跳,咽下口中的苦涩,继续问,“那除了这个,生活方面,个人方面都有什么习惯?”
“生活方面很爱干净,个人方面很幼稚。”
简直就是白问,方沛楠直接选择放弃,低着头又开始在空白的纸上沉思。
“沈南洲,她对你…好吗?”方沛楠突然认真地问出了这个在心底盘旋已久的问题。
仿佛早就知道这个问题会被搬上台面,所以沈南洲不紧不慢回道,“不太好。”
“既然不好为什么还要求婚,结婚这种事一定要两情相悦,你这样逼着人家,万一在做什么什么极端事来伤害到你怎么办!”
“担心我?”
方沛楠不自在地扭头,“只是不想新换的房东在我这里出事。”
有什么看不懂的情愫在沈南洲眼里一闪而过,夹杂着失望和愤懑,捏着茶杯的指骨泛着青白色,极尽的隐忍不发与克制,即便离得很远,都能感受到沈南洲周围围绕的那一层压力与恐惧。
“你现在倒有本事敢问我了。”
一句话,彻底激怒了他,“方沛楠,我从想和你在一起时,就与你坦白,不管有什么事,或者发生了什么,可以随时问我或者朝我发泄,而不是让你自己承受消化,或者逃避离开。”
“我!”
方沛楠一句话也无法反驳。
她意识到这次沈南洲是真的生气了。
不是因为让她来做策划案,或者两年前独自离开,他气的永远都是方沛楠自己不拿自己当回事,不管干什么都自己来承担本不应该她承受的苦责。
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她已经习惯了。
笔尖顿在白纸上许久,她做了一上午,空白的A4纸上还如拿出来时一样干净。
和她现在的心一样。
她迟疑的,不自信的,期盼地,小心地问,“那你能不和她在一起吗?”
她眼底闪烁的希望与漫天的星星交织,她恶劣地想要阻止,唯一那点善意又痛恨自己断送了另一个女孩的幸福,她知道自己是不对的,是要遭受报应,是会被千夫所指,是会…反正所有的不好都会冲着她来。
可纵使想了这么多后果,她还是想要试一试。
“不能。”
冷漠的拒绝算是亲手葬送了方沛楠一切美好的幻想。
这应该是意料之中的想法,却在亲耳听到时,还是感觉心脏被狠狠掐住,撕裂一般痛不欲生,忘记了呼吸,忘记了自己所做的一切,只有深深的痛,沉浸的悲伤围绕着迟迟不肯散去。
“哦,我就是、就是开个玩笑。”
是真是假,已经不需要再去分辨了。
她失望地背过身子,情绪陡然上头,抖大的泪珠晕湿整张白纸,形成一滩蜿蜒找不到方向的水洼,鼻头泛着红,一抽一噎吸溜着鼻涕,让那副珍惜大熊猫的脸上更添加一丝好笑的模样。
纸巾适时出现在眼前,方沛楠也不客气,拿出一张狠狠轰了一下鼻涕,“你别、别多想,我就是、想要要给你包一个大红包觉得心疼。”
她当然没有看到沈南洲一闪而过的不忍,和想要开口的解释,以及在听到她自圆其说的无语,“那我可得要个最厚的。”
‘哇’的一声,方沛楠哭得更惨了。
“沈南洲,你就是个大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