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悔了?”
方盼楠懒得回答,撑着脑袋看外面热闹的街道,“人都抓到了吗?”
夏清妮,夏文辉以及之前的领导,每一个人都牵扯在这场丑陋的谋划里。而他们最终的后果,就是法律判定给他们的罪名,只能隔着铁门板伸手去摸即将走远的阳光。
而之所谓的代价,是一只无辜凋零的蝴蝶。
事情终将迎来结局,随之而来的无尽的空虚。方盼楠用尽心血揪出了内幕后所有人,还了孙萌萌一个公道,但…接下来呢,接下来她该做什么。
她并没有感觉轻松,反而惆怅占据了内心,眉头紧皱,无法舒展开来。
熟悉的温热触感抚平眉心,指尖在太阳穴位置来回揉捏,“别皱眉,有我在。”
身如在烈火般烧灼,不自在地往边上挪动了一下身体,偏头躲过沈南洲细润的按摩,“你别这么肉麻。”她有点适应不了。
说完,又想起什么,方盼楠惊奇地追问,“肯跟我说话了?”
不提还好,一提沈南洲脸色又差了起来,哼哼鼻子,扭头不去看她。
简直就是个被抢了玩具还要等着别人哄的小孩。
“幼稚。”方盼楠忍不住吐槽。挑眉瞟了他一眼,“沈总,想好吃什么了吗?我请客。”
难得大方,算是方盼楠给的一个台阶。拿到台阶,沈南洲自然也不端着,趁机下来,“这还差不多,那我不就不客气了。”
“诶诶,你可别借着这个机会狠狠宰我一顿。”
沈南洲当然不会放过。
车里的气氛一下子融洽了起来,距离也缓和了下来。
“杨柏霖最近怎么样?”
杨柏霖颓废了一阵,上次看见方盼楠就发现他精神恍惚,郁郁寡欢的模样。
“让他出去散心了。”
哪有那么好散心,那是一个活生生走进他心脏的女人,硬是在他眼前坠落而亡,鲜活的生命得到终止,任何美好的回忆都被鲜血染红,成了余生噩梦的代价。
是个人都难以走出来。
“出去走走也好。”
除此之外,好像也找不到其他办法。
极少有人能在大悲中快速恢复过来,时间不会抚平裂痕,她就像个疤一样深深烙印在杨柏霖的心里。
“心心还在你那里?”
方盼楠唯一一次庆幸,就是没让黄颜心再次受到伤害,若是那晚让黄颜心接触到那个可怕的场景,后果难以想象。
“你要去接她?”
“嗯,快过年了,什么都还没准备,心心的过年衣服也没有买。”
“那我呢?”
趁着红灯的间隙,沈南洲突然回头,嘴角含笑等着自己想要的那个答案。
方盼楠装傻,“你是小孩子呀,想要什么自己去买不就行了。”
“我不介意当个小孩子。”
厚脸皮!
方盼楠红着脸不去看他,心里暗暗腹诽,却又一边想着该准备什么。
正当两人火候正旺时,沈南洲的电话惊醒了两人之间朦胧的情感,方盼楠迅速坐好逃离内心的纠结,小心窥探了眼手机上显示的号码。
来自沈济琛。
她下意识以为是有什么重要的事,“你怎么不接?赶紧接啊,别再有什么重要的事。”
沈南洲磨着后槽牙接了起来,“臭小子,你最好真有什么事!”
对面传来小心翼翼的试探,“哥…”
“干嘛!”
沈济琛哭丧着脸往后面瞥了眼,硬着头皮对沈南洲说,“哥,你要不要回家一趟…”
家里快要炸锅了!
后背汗毛跟列兵一样竖起,阵阵冷意贴着皮肤在上面乱窜。他快要坚持不住了,几乎恳求地说,“哥,你回来一趟吧。”
沈南洲调转车头,“出什么事了?”他正打算找一家饭店好好和方盼楠探讨一番,结果被沈济琛捣乱,现在心情差得很。
“就是…就是…”沈济琛支支吾吾说不上来,沈南洲没了耐性,正要训斥,有人一把夺过手机,言辞厉声命令,“沈南洲,我让你立马给我回家。”
沈南洲惊诧,“妈?!”
妈?方盼楠惊讶地转头看他,好奇地竖起了耳朵。
“你怎么从国外回来了?”
“沈南洲,你还知道有我这个妈吗!”
听着气性还不小,沈南洲蹙眉看向方盼楠,“我马上回去。”
正要挂电话之际,徐简秋补充,“记得把你那个闹得沸沸扬扬的女朋友一同带回来。”
啪——
沈南洲和方盼楠大眼瞪小眼,车内温度烘托得诡异,热的方盼楠无所适从,尴尬的眼球在车里来回转,几次想要张口又不知说什么,“那个…要不我自己叫个车回去吧。”
一脚刹车,她差点和前档撞上,刚想破口大骂,沈南洲皮笑肉不笑的脸让她禁住嘴,所有话闷在肚子里,跟做错事的鹌鹑一样低着头不敢正视。
“你说什么。”
不是疑问,不是询问,更像是审讯犯人一样确认某句话里的意思。
“我…我说…我的意思…”
方盼楠舌头像打了结,吞吞吐吐愣是说不出来一句完整的话。
这个时候要是反驳,她可以想象出沈南洲炸毛的情景,然后好不容易缓和过来的情绪再次和冰山相撞,然后陷入无穷无尽的冷漠里。
简直比小孩子还难搞。
相处这么久,方盼楠还没有见过脾气这么别扭的人,怎么做,怎么猜,都摸不清这人心里到底想什么。
“唉…”
长长一声叹息,来自沈南洲的无奈。
方盼楠讶异,“你叹什么气?”
“我就不能叹气了吗?”方盼楠硬憋了回去,那副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在沈南洲眼里跟气炸的河豚一样,让人忍不住想逗弄,却又担心惹毛了,他只得用轻松的语气来缓和气氛,“你就不能问问我是怎么想的吗?”
你个榆木脑袋。
方盼楠像是没听懂,“你怎么想的跟我有什么关系,你还是赶紧在前面路口把我放下再说,我可不想引起一些不必要的误会来。”
“你确定?”沈南洲恨得牙根疼,“心心还在我家。”
好吧,这句话成功戳中了方盼楠的弱点,她想下车的欲望缩了回来,不情愿地将门关上,哀怨地控诉,“沈南洲,你够狠。”
车子停在了别墅前,方盼楠跟着沈南洲下了车,“说好了啊,我接了心心就走,跟你可没有任何关系啊。”
“我不介意将这个关系彻底发展。”
方盼楠大惊失策,慌慌摆手躲避,“别别,我胆子小,你别吓我。”
电视上和小说里都是这么写的,豪门太太看不上廉价的小白花,随手甩钱让对方离开自己儿子。虽说这个甩钱的动作很潇洒,不可谓是个可图的财产,但…她上下端详一番沈南洲,这样皮囊好的男人,开的价应该也是很可观的吧。
大概是她脸上的表情太过精彩,沈南洲额头挂下几条黑线,毫不留情戳穿,“我值钱还是我这个气囊值钱,这笔买卖你可要算清楚,吃亏了就没有第二回了。”
“额…”
是该惊讶于某人的敏感还是感叹某人的心意太过直白,无论哪一点,方盼楠都不敢轻易下决定。
两人之间隔得太多东西,不是一张结婚证,或者名义上的称呼就能轻易改变的。
如隔山,隔海,隔着一层又一层的人与关系,难以衡量,无法跨越。
一进门,方盼楠就被屋里的气氛弄得十分紧张,提着心跟着进去,沈济琛乖乖站在墙角,低着头,应该刚刚挨过训。
黄颜心则坐在沙发的一边,乖巧地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还不忘用叉子叉好一块送进徐简秋的嘴里。
那是方盼楠第一次看见徐简秋,那张精致的脸上看不到一点岁月在她年龄上留下的痕迹,相反,她比同龄人看着更加精神充满活力,微卷的咖色头发略略扎起来,有一种不符合年龄的张力和野性,相对于沉稳成熟的沈南洲,徐简秋看起来更鲜活激情。
对方盼楠来说,这是她一直向往却又无法说服自己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