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年底，超市里明显热闹了许多。红灯笼成了标配装饰，红对联、中国结都一一摆在了最显眼的地方。
方盼楠选好东西，来到收银台结算。她买得不少，沈南洲回去拉沈济琛和黄颜心，所以当她结完账看到满满一车的东西时，头都快大了。
装好东西费劲提着塑料袋，来到路边叫了辆车往家里赶。一进门，扑面而来的热气赶走了快要冻透的身体，与外面天与地的差别。
沈南洲领着孩子们到来时，方盼楠准备得差不多了，黄颜心怯怯跟在沈济琛身后，低着头一言不发，紧拽着他衣服走了进来，方盼楠殷切地喊她，黄颜心窘迫地躲了躲，避开方盼楠伸过来的手。
气氛顿时有些尴尬。
沈济琛有眼色地把黄颜心推到前面，“快让我看看胖妞买了什么，哇，心心，这不是你最爱吃的大虾嘛，果然还得是亲妈，吃东西就是向着自己家孩子。”
黄颜心双眼肉眼可见亮了起来。
话不多说，简单收拾一番，几人开启了冬日里最美好的夜晚。
酒足饭饱过后，沈济琛和黄颜心在客厅里看动画片。方盼楠在洗碗池收拾碗筷，忽然，脸上一阵凉意，她头也没回，“幼稚。”
沈南洲擦干手中的泡泡，索然无趣把玩着她的头发，“我看你倒有点乐在其中。”
不知指向了什么，沈南洲的话里听着有点点不爽。
“急什么，该来的总会来。”
头发莫名绞在一起，方盼楠皱着眉从沈南洲手中扯出来。
“方盼楠，你答应我的求…”
叮咚——叮咚——
方盼楠看了沈南洲一眼，擦干了手去门口，显示屏内空无一人，她按下接通键，“谁？”
“您好，这是楼下保安室，请问是方盼楠女士吗？”
“是，有什么事吗？”
“哦，大门处来了一个人说是您的母亲，请问要让她进去吗？”
李春梅？！方盼楠讶异，她怎么回来这里！
不，她怎么会知道这里！
“怎么了？”沈南洲担忧的走过来，方盼楠解下围裙扔到他怀里，套上外套，低头穿上鞋子，还不忘嘱咐，“碗没洗完，赶紧洗了去，另外别忘了看好孩子。”
敢这么随意使唤沈南洲的估计也只有方盼楠。
沈南洲不情不愿接下了这一‘艰难’任务，咬牙切齿叮嘱，“你最好不要脸上搞个对称回来。”
方盼楠脚下一个踉跄，默默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李春梅在保安室里等的焦急，坐在长椅上东瞅瞅，西望望，漫长的黑夜里，连进出的人影都看得模糊，更不用提通完电话遥遥无期的方盼楠。
“保安大哥，我真是方盼楠的母亲，你就让我进去吧。”
潜意识里高档小区和普通小区是一个层次，没有过多的了解，所以李春梅来的时候以为跟进自己家小区一样随便出入，还没等着进大门，就被巡视的保安拦了下来。
她局促地解释自己的身份、目的，想尽一切说辞想要说服保安她的女儿方盼楠真的在这里住。
“你以为这是你家后院啊，想进就进，知道里面都住的是什么人吗？我知道你是什么人吗，就让你进去。万一出了事谁来承担，行了，你在这等着行了，电话已经打通了，一会人就过来了。”
李春梅本身胆子不大，保安声音稍稍洪亮一点，她就怯弱成小鸡一样羞愧得恨不得找个地方躲起来。
好在，方盼楠并没有让她等太久。
一看见方盼楠进来，李春梅眼都亮了，激动地站起来，扯了扯皱巴巴的衣角想上前又觉得不好意思。
“不好意思，能借这个房间用一下吗？说两句话就可以了。”
保安并不多言，让她快点就离开了房间。
“楠楠…”
外面已经够冷的了，方盼楠急着回去收拾卫生，她可不敢想象将厨房交给一个养尊处优的大少爷，会变成怎么一副崩溃场景，“找我有什么事？”
冷漠的态度让李春梅一时无措，脑中想好了千遍说辞也梗在喉中，支支吾吾想不起从何说起。
等不到答案，方盼楠最后那点耐心也消失殆尽，“没有事我就走了。”
“诶，别走，别走！”
方盼楠停住，李春梅手中的拳头攥了又攥，下定决心开口，“楠楠啊，你看你现在工作好，混得也这么好，能不能帮着你表哥也上万豪集团里面弄份工作。不要求很好，就坐办公室就行，每个月给他开个两万三万不成问题吧。”
两万三万？坐办公室？方盼楠冷笑，回身反问，“他能干什么？”
李春梅被问住，“干什么？他能干什么？他能干什么还不是你说的算？”
是啊，李春梅简单的大脑承载不了问题以外的认知，只要这个问题超乎掉她所准备的答案后，就会下意识关闭这样复杂的问题，抛给别人来想办法。
从始至终，她没有问一句方盼楠。
早已习惯这里面的冷漠，方盼楠连委屈这样的情绪都激不起来，深深的无力感像阴云笼罩着她。
李春梅嗫嚅动了两下嘴唇，收回想要上前拉她的手，别过脸露出她同样位置青紫的印痕，似妥协听着又似威胁的叨念，“这还不都是因为你非要离婚闹的，那么好的家庭不过，离什么婚。不就是出轨嘛，哪个男人不都有点小心思，你爸当年也这样…”
“所以你一忍忍了几十年也没改变什么，现在又来要求我继续忍耐是吗！”
李春梅震惊地抬头对视，“改变什么？”
改变什么？方盼楠气笑了，她真是头一次理解不了在家暴与欺骗这样的家庭长期下的洗脑，会长成什么样的心理。
出轨不算什么，家暴不算什么，通通都不算什么，那结婚时互相起的誓言、互为忠诚又算什么！
那一纸婚书困住的只有女人，而男人就可以随意放纵，无视掉这一切神圣的诺言吗！
她很想歇斯底里控诉这一切不公，到底是工作磨平了暴怒的脾气，再想起这些事，内心无波无澜，她平静地对李春梅说，“我帮不了你，谁答应你的就去找谁吧。”
李春梅急了，“可是明宪说了只要来找你就一定管用啊。”
“哦？黄明宪？”
见事情败露，索性李春梅也摊牌了，“我们去你家找不到你，打你电话也不接，只能去公司看看，你说你也真是的，明宪跟你多年夫妻，他现在有难了，你不多帮着他点，反而总是跟他对着干，就算离婚了，多年情分不还在这，该帮还得帮。”
多年情分，这个多年情分用得真好，方盼楠暗自唾弃，继续听李春梅说。
“再说了，人家明宪也说了，他心里还有你，一直想跟你重归于好，家里那个他根本就不是真心，是被算计了才会有了孩子。要我说，楠楠，这里面也有你的不对，你说你早点给生个儿子这些事不都没有了，早两年我就劝你，你非不听，现在好了，弄成这样不都是你一手造成的。唉，现在已经这样了，还好明宪心中还有你，你啊省得老在外面抛头露面，早点回归家庭，照顾好老公孩子才是最重要的。”
“说完了吗？”
李春梅愣愣点头。
“说完了我要走了。”
方盼楠已经想象到家里一团糟的模样了，这样无用的废话即使再聊下去也得不到有价值的东西。
“那个…那你表哥那事。”
方盼楠打开门，外面白银银一片，夜灯下，分明如白昼一样照亮所有路，
“我帮不了。”
这就是她的答案。
“你怎么帮不了！你在万豪集团当官这点事不就一句话嘛。再说了，这又不是外人，是你表哥，也算是给你爸半个儿子，你身为女孩不能给你把摔盆子，不就得指望着你表哥。”
方盼楠仿若没有听到走出了门，李春梅的呼喊声隔绝在了冬雪中。
谁要去给他摔盆子，从始至终，方盼楠这个名字都是随便取得，而她这个人也只是为了多一个劳动力才勉强留下来。
所以，都没人在乎她，她又何必在为了这是人和事委屈自己。
地上很快薄薄一层积雪，方盼楠踩在上面咯吱咯吱作响，头发和衣服都没有躲开雪花的调皮，很快就落了满身，成了个雪娃娃。
她高兴的在雪地里蹦跶，忽然，她停住脚步，漫天大雪中，一柄爱莎公主的雨伞，撑开整个干净的世界，缓缓向着光亮处走开，找到了久逢甘霖雨露。
“咳…我找了半天，只找到这一把伞。”
沈南洲有些尴尬，雨伞在他手中如同一个玩具，勉强遮住肩膀。方盼楠一把抢了过来，“沈总，艾莎公主好看还是我好看？”
调皮的神情中泛着晶润的目光，一眨不眨赤诚无比寻求答案真相，比落在睫毛上的雪花还要纯净，一时之间，这个问题的答案仿佛没有那么重要。
他就这么呆呆站着，冻红的耳朵出卖了他此刻紧张的心理，阵阵涟漪让他心潮澎湃，他期待发生点什么，又担忧是不是太快，会不会引起反感。
只是这么一瞬，他连接下来该如何告白都已经想好了。
窗外雪花下个不停，路上看不见行人和车辆，这个天气，谁还不是待在家里享受着温暖，反正肯定不会站在下面找寻浪漫下独有的刺激。
“诶，你说他们冷不冷？”
光在窗外看着，沈济琛都冷得牙齿打颤。
黄颜心什么都不说，脸贴在玻璃上，同样写满了八卦。
看了一会儿，见两人往回走了，沈济琛赶紧跳下窗台，踩上洗碗池的凳子，“赶紧的，赶紧的，我刷碗你把碗放进碗柜里，晚一分钟让我哥回来看着，咱俩…不，我零花钱直接就扣没了。”
两人分工明确，不消片刻，在沈南洲打开门踏进房间那一刻，碗柜的门刚好关上。沈南洲心情大好，赞许地朝沈济琛微笑。
睡意渐浓，方盼楠领着黄颜心洗过之后抱着上床睡觉。
轻轻拍着黄颜心的后背，感受手掌下不再硌人的手感，方盼楠心中略略安慰。还好，精心调理下，黄颜心总算肉眼可见的得到了改善，瘦如削骨的小脸也有了点丰盈的肉感，方盼楠感到欣慰。
被子里发出细小的咕噜声，黄颜心睡得香甜，睡意上拢，方盼楠打了个哈欠，搂着黄颜心进入了梦乡。
事情仿佛一下按下了暂停键，所有一切不好的事情都消失得荡然无存。
这或许是件好事。
这或许不是件好事。
方盼楠摸着狂跳的右眼皮，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陌生的电话惊了她一跳，“喂？”
“方盼楠，我是你表哥啊！”方向荣呼吸急促，好像在奔跑，还能听见哗啦哗啦推车的声响，在瓷砖的划拉下格外刺耳，周围嘈杂声响起，听着很乱，很杂，“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你说。”
“你赶紧来医院，你爸他进医院了！”
医生护士的诊断声透过电话传进方盼楠耳中，各种扩大般病情变化和医疗费用都一字不差听到。
就好像，故意开了免提键，让方盼楠知道方军辉现在病得有多严重。
“楠楠！”李春梅夺了过来，人都慌得话都说不清楚，“你爸现在送去抢救了，怎么办？楠楠，你快来医院，我们就指着你来这里给我们做主了，对了，对了，你拿着钱，刚才医生又让我去交钱，我哪有钱，带来的全都给交上了还不够，你快点来，楠楠，妈求你了。”
沉默半响，“等着。”
方盼楠挂断电话，凝重地看着上面通话记录，深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给沈南洲打去了电话。
“你能确信？”
沈南洲的疑问正是方盼楠不敢确定的，她现在就像是漂浮在海上的孤舟，摇摆不定，想要真相，又害怕真相再一次伤害。
“我陪你去。”
“不用。”方盼楠拒绝，拿起包往外走，“是真是假，总要去看看才知道。”
她心中已经隐隐有了猜测。
沈南洲重重叹了一口气，“其实你不必事事都这么坚强。”也可以多依赖我一下，他心疼得要命，却依旧选择尊重方盼楠任何一个决定。
还真是…突然涌上来的酸涩差点迷湿了双眼，她强稳住心绪，“那就劳烦一下沈总当我的司机，送我去医院行吗？”
爱心猫粮1阅豆
南瓜喵10阅豆
喵喵玩具50阅豆
喵喵毛线88阅豆
喵喵项圈100阅豆
喵喵手纸200阅豆
喵喵跑车520阅豆
喵喵别墅1314阅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