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宏图公司的谈话卡在了金额上。
黄明宪想到困难，可没想到对方会提出先付30%这样的要求来，这让捉襟见肘的他很为难。
现在下面一片哀声载道，员工们的情绪到了极致，如若在没有开工的迹象，没有资金流入的话，下一秒将面临什么，黄明宪无法想象。
同样的，资金是个紧张的问题。
他尝试跟银行协商贷款，400万这个庞大的数目直接让银行以抵押资产不足为理由夺回了请求。
一怒之下，黄明宪摔了电话，从抽屉里拿出香烟抽了起来。
他没有抽烟的习惯，这一口吸得又猛又急，呛得他眼泪都流出来了，可他还是拼命往嘴里吸，一根不够，他紧接着点上第二根，直到再不会呛出眼泪，才将剩下的烟盒以及烟蒂扔进了垃圾桶。
叩叩——
“进。”
秘书走了进来，屋里浓郁的烟味呛得他皱了下眉毛，走到黄明宪面前，递上宏图发来的合同，“黄总。”他筹措不止，话到嘴边不知该怎么开口。
黄明宪拿着合同看了几眼，不耐烦地说，“有话就说。”
“员工们让我问问…什么时候能开工资？已经三个月没开了，大家都在等着工资维持家里开销和生计。”
手指微顿，黄明宪晦涩的眸底藏起了难堪，低头专心看手里的文件，含糊不清回复，“告诉他们，钱一定少不了，现在公司出了一点小状况，但都是眼前的困难，很快就能渡过去，你看，这会不就有人来找咱们合作了吗？只要这个项目拿下来，那钱还用愁吗？”
“可是，黄总，对方要我们先预付30%的押金，也就是400万，现在公司账上别说400万，就是…”黄明宪甩给他一记狠厉的眼神，秘书当即意识到差点说漏嘴，话锋一转，“就怕咱们给了这400万，对方不按照合同上来，到时候不光400万搭进去，还要两倍违约金。”
黄明宪合上合同，可以说，这个项目就是雪中送炭，是他现在唯一能翻身的机会，他绝对要咬死不松口。
“没关系，对方若是违约也要给我们两倍违约金，所以一定没事的。”
他这样说，心里也是没底，这份合同在他手中掂量来掂量去，还是下定决心拼上一把。
“那这400万…”
秘书未尽之言，正是现在最愁人的环节。400万，放在以前，黄明宪眼睛都不眨就拿了出来，他愁容满面，烦躁地抿着唇，外面员工哀声载道的声音从缝隙中传到黄明宪耳中，无一不在抱怨工资未开，是否该离职之类的话题。
黄明宪脸色越来越难看，将文件重重甩到桌子上，外面霎时安静下来，“400万我来想办法，你去对接，一定不要让人抢过去。”
别人他不担心，干了这么多年，多多少少还是对其他公司都有些了解。唯独万豪集团，不，真正让黄明宪谨慎的是方盼楠。
即使过去这么多年，从他之前看到方盼楠那一刻，眼神里焕然多彩，原本死气沉沉的目涩在离婚后，正确说是离开他以后，重新燃起了勃勃生机，犹如一场新生，坚韧而强大，自信且绚丽。
让人一眼深陷进去再也出不来。
这种沉疴在内心里多年的淤积，好像再一次得到了复苏，动摇了往日的厌倦，再次跟随着心动来到了年轻时的热情。
那一眼，他看到了刚出校门时，意气风发的方盼楠。
站在人群中熠熠生辉，光彩照人。
所以，他按捺不住躁动的心，想要再去见方盼楠。
听到方盼楠声音时，死灰复燃的心又一次尝到了爱情的滋味，“喂，楠楠…”
方盼楠皱眉，“黄明宪，你又想搞什么？”
“楠楠，我跟你说，我很快就要翻身了，你等我一段时间，我拿下项目后，就立刻来找你。”
“找我？找我做什么？回去看你们一家子上演亲亲热热的好戏吗？”
“不是的！”黄明宪着急解释，差点托盘而出，他冷静下来，沉声道，“我现在还不能跟你说，楠楠，但你一定要相信我，我一定会让你再过上好日子的。”
好日子？极其讽刺的三个字。
方盼楠一共听过三回，毕业时他第一次说，方盼楠让出了一碗牛肉烩饭。第二次这么说，方盼楠未要彩礼，怀孕嫁给了他。第三次就是现在，离婚后又想要重归于好，依旧用幼稚的方法哄骗他。
每一次都是一样的，前两次的结局造就了第三次的离开。黄明宪到现在都没想明白，离婚真正的原因到底在哪里。
他就跟个未断奶的娃娃一样，一切都根据自己的喜好来定，有人反抗，他就将这人视为坏人，想尽办法打压剔除。有人顺从，他就像蒙了眼罩的瞎子一样，分不清是真是假，扬起高傲的大尾巴睥睨一切。
“楠楠…”
他没听到方盼楠一如既往的妥协，惴惴不安地叫了声她的名字。
在他看来，这已经是他最大的让步了。
“黄…”
“咳咳，我要喝水。”
沈南洲的声音恰在此时响了起来，不大不小，刚好能透过电话让黄明宪听到。
果然，那个陌生的男声，让黄明宪黑着脸质问，“方盼楠，你跟谁在一起？”
方盼楠凶狠地瞪了一眼‘无辜’的沈南洲，懒洋洋回答，“黄明宪，搞清楚你现在的位置，我跟谁在一起跟你有关系吗？”
“方盼楠，你怎么能跟别的男人在一起！你知不知道你是什么身份！”
“我是什么身份？”
黄明宪一口噎住，“是，是…”他想不出答案。
“既然你说不出，那我告诉你。”方盼楠郑重地通知他，“我现在是自由的身份。不是你关起来的笼中雀，也不是你想甩就能甩掉的保姆。”
“不是的，谁说你是保姆，你是…”
“不管是什么，黄明宪，你搞清楚，我们之间不存在任何关系，你不要老是打着亲情牌想靠那点回忆引起我的同情心，好再一次展现出你无穷的包容力，让我感恩戴德跟着你回去再次成为伺候你一大家子的保姆。这不现实。”
黄明宪急眼了，站起身拿着话筒拼命解释，“楠楠，你怎么能这么想，难道我们那么多年的感情比不上你跟沈南洲相处几个月的感情吗？就算你跟他在一起，你又怎么能保证他会对你始终如一，不会背叛你呢。”
躺在床上莫名躺枪的沈南洲立马竖起耳朵，坐直了身体静等方盼楠回复。
黄明宪好像抓到了方盼楠心中的痛点，彻底撕开脸皮卑劣的说，“你看吧，我说的是不是跟你一样，都是男人，谁还不知道那点心思。所以说，楠楠，你除了回到我的身边，没有人会再真心实意对待你。我现在才明白，我爱的人还是你，对王佳琳就是图一时新鲜，加上她又怀孕了，我才不得不娶她。不过，你放心，只要你回来，我会立马跟她离婚，并把孩子放在你身边养着，到时候管你叫孩子妈妈，以后只给你养老，行不行，楠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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