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盼楠亲自着手了孙萌萌一切葬礼流程，杨柏霖跟失了魂一样躲在角落，看着挂在墙上的黑白照片，孙萌萌笑颜如花，依旧是那最熟悉热烈的样子。
只不过，所有的回忆一霎失去了颜色，再回头时，黑色的绸子耷拉在照片两侧，鲜活的人变成了一方盒子放在中央。
来悼念的人不多，孙萌萌的父母听到噩耗双双住进医院，亲戚朋友来走一遭，上一炷香，随一处份子，便算是了却之间的感情。
墓地选在了一处能晒到太阳的位置，方盼楠有时候想，孙萌萌那个怕晒黑的人，选在这里会不会给她托梦控诉自己被晒黑了呢。
她不禁有点期待，倒真想看看梦里孙萌萌气急败坏的模样。
尘埃落定后，杨柏霖放了长假。他在自责悔恨中不断折磨自己，精神上的状态处于随时崩溃，安全考虑下，沈南洲让他先休息一段时间再回来上班。
再回到公司，所有人都对方盼楠避之不及。
消息传得很快，在公司里引起了不小的骚动。传着传着，就变成一切线头的来源就是方盼楠，自从方盼楠来了公司，就没有过消停时候。
“听说孙萌萌死得老惨了，脑浆子都摔散了。”
“咦…你别说了，听着就怪吓人的。”
“真的，我听说她就是和方盼楠走得太近，一定是被方盼楠身上的霉运给传染了，所以才会想不开自杀。”
“是嘛，那我可一定要离远点，省得沾染上什么霉运。”
办公间成了很好开小差的场所，所有人上班都没有心思，三五聚成堆，热切地讨论最近新出的这一大新闻。
“不上班都在这干什么呢！”严素拿着文件夹重重敲了几下桌子，目光锐利在底下扫了一遍，尤其是刚刚低头讨论的几人，“有空在这里嚼舌根，不如把自己业绩抓上去，别老等着别人把饭喂你嘴里。赶紧干活，要是在让我听着谁在下面窃窃私语，第一次我警告扣奖金，第二次…我严素屋里用不起这样的大神。”
底下员工战战兢兢，谁都不敢抬头触这个眉头。
屋里又恢复了键盘的工作声，虽然暂时让大家不去讨论，但这个恐慌却已经深深烙印在每一个人的心里。
“你赶紧出来，赶紧出来，我们走楼梯上去。”
电梯门刚一打开，方盼楠前脚踏进去，后面跟着的人连忙退出来，拉着想要进去的同事往旁边楼梯间里推。
“你还敢去坐电梯，现在公司里到处都在传，谁碰着方盼楠谁就倒霉，你没听说过啊。”
“不会这么邪门吧。”
“呸！能勾引沈总，还逼死萌萌，你觉得她能是什么好人。行了，少提她吧，说了都晦气。”
悉悉索索的声音消失在楼梯间，电梯门关闭，方盼楠淡然乘着电梯来到了沈南洲的办公室。
这些流言蜚语不足以杀死她。
相对的，她现在有她该做的事情。
沈南洲之前在会议上让她从一众名单里筛选出五个作为招标会的合作方，方盼楠认真将每一个投票选出来的公司做过了解。
每一家公司都有着优秀的、能力出众的一面，可以说，很难抉择。
要从里面挑出五家，真的是困难重重。沈南洲并没有规定她时间，但最近事务繁多拖了又拖，若是再拖下去，那些人又要开始挑理说刺了。
叩叩叩、
“进。”
方盼楠顾不上抬头去看来人是谁，专注看着手中的文件，“沈总有一场商业活动，估计要下午才能回来，要签字的话就先把文件放在这里。”
高跟鞋发出的哒哒声停在了方盼楠面前，她用笔指了一下位置，示意来人放下就可以走了。
对方迟迟没有放下，方盼楠注意到依旧空空的位置，不禁有些恼火，“我不是跟你说放在这里就可以了吗，你怎么…严素！”
严素并没有搭理某人的怒火，绕到她身旁，伸手指出名单下某一个名字，“九龙华庭这家冠名商是家很大的金融机构，他们做的商业保险和证券发行这一类的服务上，在业界可以说称得上数一数二，所保的项目和金额都是最全面和最高的。”
方盼楠先是讶异，看着严素侃侃而谈专注的表情，了然于心，快速做好笔记，又提出了另一个问题，“招标会想要快速达到预期，所合作的品牌也数不胜数，这里面包含了各种商业性企业，想要从里面抽丝剥茧，最大化公司利益，你怎么来看？”
严素淡然一笑，靠在桌子上睨了她一眼，“怎么？问我？”
“并不是，我在想如果说刚签下来合作的速腾公司，作为招标会之一的合作方，你觉得利用处大不大？”
“一个刚上市的小公司，你确定他会有这样的能力？如果这么说，那我何尝不可以推荐建恒公司。作为一个和万豪长期合作，并且有着优良信誉的公司，难道不比这个横插一脚出来的公司强吗。”
可以说，每个人心里对于利益的衡量都会偏向于自己那一方。
方盼楠的试探表露出她潜在的真实想法，更应和严素心里那一套理论，挑选更符合自己的利益放在最前位。
她们两个之间的较量正值升到白热化。
谁都想吞下去这个肥美的肉，让自己的地位在公司里上一层台阶。
临走时，严素想起什么，握住门把手，漫不经心提醒，“如果说你没有十足的把握搞定个人心中那杆秤的话，就趁早把这个决定权扔给有威信镇压的人。”
招标会是年底最重要的一场活动，预示着今年的完美结束，和来年顺利的开展，所邀请的客人都盯着这个会议，好让自己在生意场上因为参加过万豪集团的会议后，做任何事都如鱼得水。
沈南洲把这个任务扔给方盼楠，底下一片抗议哀嚎，即使不去刻意打听，方盼楠也能想象到下面对她能力上的质疑，还有个人作风上指指点点。
哪怕想要解释，都不会有人相信。
难得的，严素意外的站在她这边，方盼楠感动得不知说什么好，“严素，我…”后面还未说完，严素抬手打断，“不要乱想，我只不过还没有跟你争出个高下，你又在这里跟我煽情的功夫，不如去探探沈总的口风，看看他更中意谁家，不然…哼哼！”
未尽之言道尽严素心酸之路。她是真正从底层摸爬滚打上来的。所吃过的亏，受到的质疑不是一句两句就能说清楚。
之所以能稳稳当当站定在这个位置上，还要感谢她永远愿意花精力去剖析领导的心理，用吃亏来为自己铺平道路。
方盼楠久久未动，严素已经走了，想到围绕在耳边的建议，大概是她在来了公司以后听到的唯一一个肺腑之言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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