担架快速从急救车上抬下来，伴随着凌乱的脚步，车子推进了手术室，红灯亮起，杨柏霖和沈济琛，孙萌萌被隔绝在手术室外。
无助和害怕让沈济琛失去了所有思考，恐惧占据了小小的身体，他太熟悉这一幕了，手术室顶上的红灯曾成了他多日的噩梦。
“阿霖，我哥不会有事吧。”
杨柏霖无法保证，只能搂紧沈济琛安慰，“没事，沈总命硬得很，老天爷收不走他。”
希望如此。
沈济琛默默祈祷，突然他想起什么，赶紧拿出手机，“我得跟我妈打个电话，让她赶紧从国外回来。”
确实，现在最好有能主事的人回来稳定大局，虽然及时封锁了消息，可照沈南洲这个样子，估计一时半会也醒不过来，还是赶紧把夫人叫回来才是大事。
“怎么办？我妈不接电话。”
沈济琛焦急的小脸快扭成麻花了，握着手机一点也想不出任何办法来。
踏踏踏、
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到近，方盼楠喘着粗气跑到了手术室门口，大门紧闭，她扒住门缝往里面瞅。
“你来干什么！”
方盼楠一惊，循着声音发现坐在长椅上一脸怒容的沈济琛，那小小的样子完美继承了沈南洲魄人的气场，那副拒人千里之外的表情，可谓是一模一样，只是那稚嫩的脸蛋出卖了他强撑下来的坚强。
不过现在可不是探究这个的时候，方盼楠快步走到他面前，焦急地询问，“沈南洲怎么样了？他到底出了什么事？”
电话里不正常的声音犹在耳边回荡，那是恶魔的笑声，在嘲笑她这个只能听却无能为力的普通人。
“不关你的事！”
沈济琛甩开方盼楠搭上来的手，对她的好感与喜欢全部丢弃，“方盼楠，我郑重警告你，以后离我哥远一点！”
方盼楠怔在原地不知所措。
她不知道该回答什么？亦或是问一下自己做错了什么？
“都是你，我哥都是因为你，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你就是个灾星，碰上你就没有好事！难怪你身边一个人都留不住！谁靠近你谁就会倒霉！”
他撕心裂肺喊出了心中所有恐惧。
方盼楠被推倒在地，孙萌萌在后面拉住她，看着她无神的双眼，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杨柏霖见势不妙，赶紧把沈济琛嘴捂上，“小少爷啊，这里是医院，别影响里面医生发挥。”
沈济琛立马停止了宣泄，但看向方盼楠时还是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这时，灯灭了。
“手术结束了。”
孙萌萌的声音让所有人把目光聚集在手术室门口。
不消片刻，医生走了出来，“谁是病人家属？”
沈济琛第一个冲到前面，“我、我是，我是他弟弟。”
医生看着他晃晃头，“怎么是小孩子？就没有大人吗？”
杨柏霖和孙萌萌面面相觑，谁都没有做声。
沈济琛急得要死，提高了音量，“都跟你说了我是家属！我哥现在到底什么情况？有没有生命安全？”他需要迫切地从医生嘴里得到证实。
至于证实什么，这个可怖的答案却又让他退缩。
“除了你，你家里还有别人吗？我需要跟大人沟通。”
医生仍然坚持原则。
可现在上哪找家属，除了沈济琛这个小孩子，他妈妈常年在国外潇洒，一年都见不到几次面，根本联系不上。
“我是。”正当焦头烂额之际，站在最后边的方盼楠轻轻开口，“跟我谈吧，我是他…是他未婚妻。”
所有人瞪直了双眼看这个胆大包天的女人。
“好的，借一步说话。”
医生单独把她叫到了一边，沈济琛干熬着沸腾的心里，翘着脚试图把耳朵贴过去去听他们在讲什么。
可只看到两人低声商量，一点也听不到内容。最后以方盼楠在什么东西上签字为结束，医生又匆匆进了手术室。
“喂！”沈济琛迫不及待上去质问，“医生到底跟你说了什么？我哥怎么样？你刚才签什么？”
三连串问题逼迫方盼楠赶紧交代事实。
方盼楠苦笑，习惯性地抬手想摸一下沈济琛的头发，对方一闪夺过，自然也忽略了方盼楠眼中的失落和无奈的收回。
“医生说，沈南洲就是心绪起伏过大，加上肺炎后遗症和休息不好，造成短暂性缺氧。”简单来说，就是气性太大，一时背过气了。
当然，这话是不能透漏给小孩子，毕竟某人的形象问题还要保住，不然等着好了就不是榨干你那么简单了。
“那你刚才签什么？”
“手术知情同意书。”方盼楠简单回答，眼神不时往手术室方向望去，“医生说现在脱离了生命危险，但需要长期休息来调理，不然以后容易留下什么并发症。”
“哦…”
话音刚落，手术室的门再一次打开，病床上刚经历生死的沈南洲被推了出来。他双眼紧闭，苍白的嘴唇没有一丝血色，领口大敞，凸出的锁骨更加分明，要不是呼吸面罩里吐息之间的雾气，和扎在手背上滴落的药水，方盼楠都害怕那双温热的双手变成湿冷无比的死人。
她甚至都没发觉，她内心里那座城垒，正在一点一点被瓦解崩塌。
“先送病人回病房吧。”
杨柏霖和孙萌萌赶紧接手，推着车子去等电梯，方盼楠双手刚碰上想帮忙，沈济琛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下把她挤到了一边，“别碰我哥！”他严肃地警告。
方盼楠看着空荡荡的双手和远去的身影，油然升起一股无力感，有什么东西好像被她弄丢了，她伸手去抓，那个东西化成了一道光，握在手里，又在指缝间慢慢流失，再也看不到。
也许到此刻，方盼楠才终于意识到这个严重的问题。
却又在最短的时间内，变成一种妄想，让她拱手让人。
车子停在了病房门口，沈济琛下意识往身后方向瞥了两眼，那道身影没有追上来，沈济琛又气又恼，还有点点失落围绕着他的情绪。
“来，你去那边抬，轻一点。”
沈济琛站到旁边，杨柏霖跑向床另一侧，拽住床单，和医生一起发力，将沈南洲从担架车上抬到了床上，护士赶紧把输液瓶挂在架子上，整理身上弄乱的心电监视和呼吸器。
一切都弄好后，医生和护士退出了病房。
屋里又恢复了安静。三人谁都不说话，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到现在为止，心里那块大石头还坠在胸口落不下来。
“萌萌，你先送小少爷回去睡觉，今晚我来守着吧。”杨柏霖临时挑起大梁，指挥孙萌萌将沈济琛送回去。
“好，那你…”
“我不回去！”沈济琛抗议，“今晚我要在这里守着我哥！”
“小少爷，你听话先回去，等沈总醒了我第一个通知你。”
“不行！”
三人僵持不下，门口响起了一道声音，“我来吧。”
方盼楠迎着目光缓缓走进来，停在沈南洲床前。
“你怎么又来了！不是警告你离我哥远点吗！你是不是觉得他死得还不够快！”
沈济琛从沙发上跳下来，猩红的双眼将方盼楠视作仇人，拳头点点落下，控诉…泄愤地砸在方盼楠身上。
“我来吧。”方盼楠仿佛没试到一样，一错不错看着沈南洲，“我向你保证，他醒了以后，绝对不会看见我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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